第393章 最不可能的人，最危险的存在

    重明正回来的很突然，而里面的人面对这突然的变故，抬头来看向他的目光十分茫然无措。
    在一地凌乱的糕点中，地上两个女子的衣摆上还滚着精致的糕点，潭儿在旁边哭的没了声音，第一次，他见那个从来镇定的女子慌了神。
    一双凤目里蓄满了水色，眼底却射出灼烈光芒，就像缠绕着火焰的冰冷剑锋，可以刺穿这个世界上任何一道防护的盾。
    重明正给她盯的身子一晃，仿佛被重锤猛击，心头一阵禁锢，眼前也感觉模糊很多，仿佛整个人气血倒涌一般，唯有那两个在地上熟悉的身影依稀可辨。
    迟了，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你不是说她会好好的吗？如何……如何会落到如此地步？”
    她是问他，也在问自己。
    “她不是该好好的吗？她刚才还在陪我吃饭呀？就在我面前……前一刻还好好的……”
    “鸾鸾……”
    重明正不知道此刻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悲痛，庆幸的是本来以为她会出事，早已忘了所有理智，只凭本能冲到这里发现她没事。
    悲痛的是，出事的不是她，却是那个他当做妹妹养大的姑娘，那个，想及笄没瞒几个月，刚成亲没多久，遭受了太多波折的姑娘。
    心像被锋锐的锉刀来回地锉着，不留余地，不停歇的折磨，折磨到他无以复加。
    她到底没有对她最喜欢的鸾鸾下手，可她将自己折陨在这最好的15岁。
    15岁，在她的年纪，刚刚步入正轨，一切刚开始的年纪。
    她在司空鸾怀中的样子，嘴角甚至还扬着她习惯的笑意，眼角却是湿润，好像有太多不舍，最终都化作眼角那抹湿润流逝。
    整个人是安详的，没有任何脏污和狰狞，却再也不会睁开那双能够给人带来愉悦的晴空瞳，再也无法用她干净的笑容为身边的人驱散阴霾。
    幽幽……
    他没有失去他的妻子，却失去了同样重要的妹妹……
    ————
    ————
    半柱香前。
    司空鸾本来也只是为了转移铃兰幽幽的注意力，加上那糕点晶莹玉润的，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张口便要尝鲜。
    “这个也是你让兰月的厨子做的兰月糕点吗？很漂亮呀！你成功勾起我对兰月美食的向往了，先尝尝……”
    “不行！”
    意料之外的，她刚递到嘴边，还没沾唇，就给突然凌厉的小姑娘伸手躲了过去，力气前所未有的大，好像生怕慢了一步就怕真被她吃了一样。
    司空鸾一怔，旁边伺候的潭儿与清儿也意外这小姑娘突然的激烈，一时间三人的视线都转移在小姑娘面上，铃兰幽幽的脸色，意外的苍白恐慌。
    “幽幽？”
    司空鸾毕竟是敏锐的，立即看出她的不对劲，试探着问她。
    “你怎么了？”
    幽幽这事才反应过来一般，迟疑、不安在她脸上飞快的闪现，然后如数被她强自压下，道。
    “鸾鸾，这糕点不是这么吃的，这糕点里的香料与面里面有些相冲，吃了会反胃，没有的话又感觉少了什么，
    幽幽不确定你喜不喜欢那面，就都准备了，既然你吃了面，这糕点自然短时间内不能碰的。”
    清儿与潭儿松了口气。
    “郡主吓了奴婢一大跳，还以为出什么事呢！”
    小姑娘们没那么多心思，司空鸾却不是内院里的小姑娘，清亮的眸子从她手中的糕点上略过，伸手，在她惊慌的眼底下，拿过她手中的糕点。
    幽幽脸上更见慌色，不想松手，可在猛然对上她恍若如水的目光之际，所有的坚持都被打消了，手上的力道便松了。
    司空鸾便在她惊疑的眼底拿到自己跟前，嗅了嗅，只嗅到诱人的清香，
    她道。
    “是挺香的，诱的人现在就想吃，一点点应该没问题吧？”
    这样疑问着，她张口便想咬下一点，眼见贝齿要碰到玉润的糕点，铃兰幽幽惊骇色变，骤然再次出手给她夺走了。
    司空鸾心头一晃，那一瞬间是失落也是无奈，却已经有所确定，心头发疼。
    果然是有问题的。
    最不可能的人，却是最危险的存在，这个定律，为何要在她身上再现？
    可让她意外的是，这次铃兰幽幽没再给她机会，直接将那填进自己嘴里，司空鸾惊疑，她还强笑着道。
    “鸾鸾不能吃，幽幽吃，这些鸾鸾都不能吃，今天的糕点都归幽幽了……”
    说着一连又填进嘴中两个，糕点很小，很好吞咽，一口一个，司空鸾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怀里抱着的那盘糕点给扫落地上，勃然大怒。
    “你个笨蛋！”
    “王妃……”
    两个小姑娘给她突然的震怒吓的完全愣住，司空鸾已经赤足迈下了小塌，一把将铃兰幽幽同样拽下来，按在自己膝盖上趴下就扣她喉咙。
    “吐出来！吐出来……”
    “咔……鸾……鸾鸾……”
    铃兰幽幽这么给她拉着扣，刚吃进去的食物是扣出来不少，铃兰幽幽也给她弄的十分难受。
    “鸾鸾，弄不出来的。”
    直到无法再吐出来什么来，铃兰幽幽抓住她的手，气息虚弱起来道。
    司空鸾紧紧抱住已经瘫在她怀里的小姑娘，并不甘心这么认输，一手飞快的在她背上搓着拍着，意图让她都吐出来，一边回头厉色嘱咐清儿潭儿。
    “小绵羊，去叫孟从之！快！”
    两个丫鬟这才匆匆反应过来，清儿匆忙将潭儿留下，匆匆便跑出去。
    “是……是！奴婢这就去……”
    可怀里的姑娘在她急救之下，还是逐渐虚软下来。
    “再等等，再等等。”
    她匆匆安抚着她，手掌一刻不停的给她催吐着，铃兰幽幽紧紧扣着她环抱住她的那只手臂，却是摇头认命了。
    “没用的，鸾鸾……”
    司空鸾紧紧将她搂在怀里，不肯认输的安抚着。
    “相信我，再等等，孟从之一定可以救你。”
    与她强自镇定下已经乱了的心跳相比，她怀里的姑娘反倒安宁许多，像是时至今日，不必为难，也不必再挣扎了一般，反倒坦然了。
    握住她扣在她脑袋上的手，反过来安慰她。
    “鸾鸾，不必麻烦小从之了，这药，入口即溶，解不了，化不开，起码短时间内，小从之没办法。”
    司空鸾痛心不已，脑袋抵在她头顶上，压抑着颤栗问她。
    “怎么这么傻？我不止一遍的告诉过你，你是可以相信我的呀？为什么不再信任我一点点？为什么不能再多依赖我一点点？”
    铃兰幽幽呼吸微弱，脸上却是逐渐安宁的，断断续续向她道歉。
    “鸾鸾，很抱歉，我是没办法了，我也太贪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