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她只是她，成不了任何人

    所以才有后来发生的事吗？她回头又对正值少年郎的重明正下手？哪怕只得心爱之人片刻温存？
    可这最后的心愿，还是给从她迷香中醒来的重明正，亲手打破了？所以她的一切路途又变了？
    “那件事发生之后，宣儿被先帝和太后过继到哀家膝下，堂堂高门贵女，成了单纯为皇族诞下龙嗣的工具？又生出险些乱了伦常，皇室丑闻这样的事，
    所有的颜面都没了，再些年，多年的深宫生涯，让本来骄纵却坦率的姑娘，变成了个真真正正深宫毒妇，性情也扭曲起来，如何不可怜？”
    剩下的司空鸾倒是能理解了。
    加之玄帝驾崩后，重明正对其皇嫂尤其尊重，对小皇帝尤其严格。
    她一个本身就对权利没抵抗力的人，没有太多接触自己儿子的权利，对于家族要求的那些更是鞭长莫及。
    针对太后，在她能光明正大入主摄政王府后，更是将这份扭曲的恨转移到她身上？
    所以几次三番，对她做出过分的事不说，为此，甚至做出损害自身国家利益，以及皇室颜面的事？
    这其中不乏有白卿的蛊惑撺掇，可显然，她也是极为愿意接受，才做了这支枪杆子，做了这许多事。
    “这是她的选择，人生去路无回，不可能因为她长的美，在做出那么多损事后，还要得到所有人的原谅吧？”
    太后点点头，也不反对她这个看法，只继续又道。
    “这样说也没错，可显然，这人被逼到这一地步，想来也是无他法了，她觉得，只要成为这个后宫中最至高无上的那个人，
    阿正多少就能看她一眼，或许还能像尊敬哀家一样尊敬她？所以那之后，对哀家从心底的不服，到明面上的阴阳怪气，今天甚至做出这样的事……”
    太后终究摇摇头，只剩叹息。
    “可她终究忘了，她只是她，成不了任何人，当她逐渐扭曲那一刻，也无法再吸引任何人的目光。”
    何况她所认识的重明正，从始至终，眼里只有一个叫做司空鸾的女人？
    “太后这次又想说什么？”
    之前为让她帮扶如今的风京城，她绕了那么大一圈子，如今说到这个已经身故的厉太妃，她又说了这么多，她不想多想她的目的都不成。
    “厉太妃的尸体找到后，发现不仅仅是陛下所说的，你在救他的时候右肩上一道小箭，
    左肩上同样有，可她真正致命的原因，是在火烧到她之前，后脑勺上的撞伤。”
    司空鸾点点头，不难猜出她的疑虑。
    “太后觉得本将是有意杀害先帝遗妃？”
    太后没点头，也没摇头，只道。
    “厉太妃本身作乱，落到如此地步，是罪有应得，加之她与厉家联合，生出这场中秋宴之乱，再有，众目睽睽下，逾越祖制穿着凤袍，戴着凤冠，
    莫说她现在死了，便是活着，也都剥夺所有身份和封号，秘密处死，没有人会问王妃罪，但这事得让陛下有个解法。”
    司空鸾点点头，对她承若。
    “这事是该与他正面锣对面鼓的说一说的。”
    可对这个女子，她也是说的明白。
    “太后娘娘，便是现在，本将依然可以说问心无愧，所以对本将会不会趁人之危，杀害一个神智不明的女人而言，您可以放心。”
    她几乎可以说的直白道。
    “本将没那份心情包容对本将亮出刀子的人，本将也没必要刻意去针对一个……已经神志不清的人。”
    太后对她这份人品倒是十分信服的。
    “经过今天这番风波，哀家又怎会不信你？”
    一个人的人品在危难时期最能受到考验，她今天不止对她这个，曾经敌意对她的人临危救助。
    更不要说今天那些被她所救的女眷之中，有多少开罪过她，甚至至今抱有恶意的人。
    “哀家也真正的明白，为何你能在司空一门嫡系男丁调令之后，依然能阻挡风国铁骑多年，王妃……”
    她顿了下，深吸一口气，放下所有身段道。
    “司空鸾，哀家为曾经错待你的一切，表示歉意。”
    司空鸾好笑不已，转回身双臂叠在琉璃浴池上，脑袋伏在上面，问这个便是道歉，也依然让人感觉不可亵渎的女子。
    “太后娘娘，本将今天算是因祸得福，得了您老人家青眼吗？”
    太后回头，对她这幅笑的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十分不以为然，一本正经提醒她一件事。
    “哀家今年不过三十有四，不算老。”
    司空鸾抿唇笑，连连点头，再次回身准备躺回温泉里，边随意道。
    “既如此，太后在人后，就不该如此拘谨端着才是，多累呀？
    人活着本来就累，且有生死无常？娘娘既然在意，就当及时把握才是。”
    “你，此话怎讲？”
    司空鸾在躺下去前，回头也提醒她道。
    “小肉包，太后既然真将他当亲生子来看待，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该任由他远去才是，这个时候，其实本将说话，不如太后一个怀抱。”
    话音落，司空鸾又钻入水底去闭气，留下水池外晃了神，神色格外复杂的太后，怔怔的望着在水底闭气的人冒出的泡泡。
    想到来时长阶上那抹孤独的小身影，终究她无法继续犹豫下去，奇迹的是，在想通这一刻，她身体都感觉整个都轻盈了许多，灵台清明。
    猛然起身欲走，想到什么，立即又骤然回身。
    宽大厚重的阔袖给她甩成一片艳丽的弧度，如花绽开。
    再对水中的人，她又是另一番感激心情。
    前所未有的，久困深宫的太后，本来给孤寂以及深宫琐事纠缠的纵然雍容，也是一片晦暗的脸上，绽放出一种久违的光芒。
    那是神智清明，心头敞亮才能生出的光辉，亦是多年之前，玄帝离世带走她的最后光芒，今天，重新在她清丽雍容的面孔上绽放了。
    “司空鸾！”
    她对水底下的人气息沉稳的道。
    “不管你与摄政王之间究竟是什么立场，什么纠葛，以后发生怎样的事都好，你记住，你是曾经的云国大将军，诸国的战神没错，
    你同样也是我风国堂堂正正的摄政王妃，唯一可以担的起这份荣耀的女子，哀家，认你！”
    说完这些，她才真正离去，离去的背影决然而端庄，仿佛以后便是遇到多大的**，她都有勇气承担今日这个决定。
    她离去后，水面上久久没有动弹，直到她的身影真正远去，司空鸾才再次泼水而出。
    重重的呼吸着，水光淋漓，笑意轻盈。
    只是那份过久的笑意，在她微微回头之际，未免有些邪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