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如今欠我，你得还

    深深压下所有的情绪，齐裕看着她，笑的一如年少时初见的和煦，问她。
    “告诉我，怎样才能让你我回到从前？”
    司空鸾认真的看了他，确定他没再开玩笑后，骤然从心底发出一种彻骨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齐裕呀齐裕，我本以为你是拿得起放得下的真豪杰，纵然被你放弃，你敢弃我司空鸾，却担起了你齐家一门的重任，
    倒也不愧曾经让我司空鸾爱过栽过的男人，现在你竟然问我怎样回到从前？”
    她停在他面前，脸上的笑意顿收，步步逼近他问。
    “我现在是风国的摄政王妃，是被你亲上花轿，送到风过来和亲的受封公主，虽然只是名义上的，
    风国与云国的历史上，记录我的名字最后的身份，也就这个，你告诉我，我该怎样回到过去？”
    因为她过近的距离，齐裕忍不住后退，司空鸾再近，他还是后退。
    司空鸾每靠近一步，便如同拷问灵魂一般质问他。
    “你告诉我，我又要如何改变这一切？”
    “……”
    “我该如何改变那些我并不愿意发生的一切？”
    “……”
    “我又要怎样将我生命中真正值得珍惜的，拼了命去抓住，而你们这些不必要的，彻底抹去？”
    “鸾鸾！”
    “本将现在是风国的摄政王妃，齐大公子，最后提醒你一次！”
    司空鸾眼底冷厉，完全带着敌意的，最后提醒他。
    齐裕再也无法自欺欺人的屡屡试探，袖子的内衫给他握的再次撕裂，依然无法对她厉言相向。
    “王妃。”
    最终，他承认了现在她这个他最不愿意承认的身份。
    司空鸾点点头，这才满意了一样，后退一步，所有情绪如同给风吹散的乌云，仅剩云淡风轻，道。
    “这就对了，其实龇牙裂目是最无能的表现，旧人相见，本将也不愿意闹到那个地步。”
    “是……”
    “先不说曾经过往谁对谁错，就现在而言，我们谁也无法让时光倒流，改变不了便无需言悔，再做计较，反倒弄的彼此都面目无光。”
    落寞更甚，这比她龇牙裂目都要有冲击力。
    在她看来，他连让她失去情绪的价值也没了，只有完全舍去过去的人才不在乎一个人的存在，更不会为那个人喜或者悲。
    也就是，真不在意，舍弃了。
    他放弃了她，终究，她是先搁下过去的那个？
    “搁下想说的说完了？”
    她突然转回正题，齐裕回身，意识到她才结束这场谈话，一时之间有些额慌乱。
    “不……”
    ————
    ————
    可要说些什么？刚才开口她便那么大的反应，一点不留余地，便是上次那种礼貌的退让也没了，剩下的这些要如何开口？
    “多事之秋，好好照顾自己。”
    终究，千言万语到嘴边只化作这一句貌似合理，也不会遭到她更多排斥的话。
    司空鸾揪着眉头看着他，甚至有些不敢详细他纠缠到现在，只说出这样一句无关重要的话。
    “看来半年时间，确实能改变很多，如今莫说你我之间已无话可说，便是有话，也是没资格再说的，无妨，公子无话，本将倒是有些话与公子说。”
    齐裕意外的看着她，她刚才的态度太过强硬了，他本以为她就算信一个陌生人都不会再想与他多说一句，如今看来她还不至于憎恨他至此。
    “你说。”
    齐裕面上平静，心底却是有些受宠若惊，如今只要她愿意相信他，好像多难的事他都能为她办到，或者谨记一般。
    “忠君报国，保僵为君，这八个字，这辈子本将是没法再兴起热血了，云景帝既然已经做了，必然不会再相信我司空鸾依然忠于他，
    实际上我也真对他没什么君臣忠义的心思了，可司空一门不同，就算司空一门现在于风国没什么用处，他们依然是我最后仅有的亲人。”
    齐裕点点头，表示。
    “我会照顾好他们，你可以放心。”
    司空鸾摇头，好笑。
    “我要说的不只是这些，覆巢之下无完卵，司空一门之前阻了太多人的路，如今嫡系一脉全无，旁支能够撑得住门楣的有限，
    云景帝的疑心，不用我说你现在应该也看清楚了，他顾全颜面，想留青名，他自己不会动手，可他手下有太多看他脸色去动手的人。”
    她坦诚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顾全你的家族我不意外，也不责怪，但仅限如此，你如今欠我，你得还。”
    “好，我还你，你想让我如何还？”
    齐裕完全连犹豫的念头都没有，看着她那双眼睛，好像她如今让他跳下悬崖，他都不会有所疑问。
    当然，司空鸾也不可能让他去跳崖。
    深呼吸，司空鸾道。
    “你可以保全你的家族，可以保全自己，但你要在那些人动手之前，确保我能收到消息，且有时间做准备安排，
    你要成为我那残余族人的守门人，他们有任何意外，我会算在云景帝头上，也会给你记一笔。”
    齐裕微微蹙眉，反应过来，升起一个疑问。
    “可以，但我有个疑问。”
    司空鸾挑眉，一点都不意外。
    “你是说我那如今一族老少，已经没有威胁力，纵然会有一些宵小之辈欺辱，也不至于让云景帝动手是吗？”
    齐裕点头。
    “为什么你会觉得至今他还不肯停手？”
    司空鸾遗憾的笑。
    “因为他最忌惮司空门的地方，从来不是外人所知的功高震主呀？”
    齐裕惊异，司空鸾却是早已习以为常一般，很是平静。
    “很意外？曾经我也觉得，他只是忌惮司空一门功高震主。”
    脸上渐渐平静下来，平静下来目中瞳色却是陷入冰寒，她惋惜的感叹。
    “直到我发现他小心翼翼藏着的秘密，直到我发现他明明忌惮司空一门，却不敢在我司空门前真正硬气腰板来，
    当初司空门凭借一己之力支持他坐云国的江山，是因为他当时配坐这个江山，可他怕，他怕有一天他不配了，司空一门便能轻而易举撤了他，实际上，他有理由怕。”
    齐裕惊，司空鸾笑，像是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道。
    “一个皇帝，最怕的是什么？名不正，言不顺，天下人讨之，他当时依附我祖父和父亲，可以示弱将祖父与父亲玩弄于鼓掌之中，却不敢对我重施故技。”
    “鸾鸾……”
    “且他也不想再战战兢兢下去，所以他动手了，风云两国之战，我司空一门嫡系折陨尽退，只剩下一个我。”
    齐裕看了看周围，来风国后，这第一次，心焦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