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蔓蔓青萝，修罗难忘

    “人面对自己无法逾越的大山，总会有种近乎难以言喻的憎恨，不同的是，有些人能够分清那是自身的问题，有些会归罪在那些无法逾越的人挡了他们的路，
    本将是前者，所以对我们家那些兄长和叔父，是又恨又敬，也同时生出更多想要超越的力量，你们族姐是后者。”
    “若她的父母也是不懂事的，尽拿她的不足与你们这两个天生的制香天才比的话，她会形成如今这种自私毒辣甚至扭曲的性情，本将反倒不意外了。”
    两人沉默，显然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转变的，司空鸾却道。
    “行了！本将虽然理解你们小小年纪遭遇这些很是难以接受，又刚逢生死大劫，也需要时间休息，缓神，不过本将真没太多时间，你们可以将有用的说出来，我回头交差，之后你们想知道什么，本将都奉陪。”
    这两人相视一眼，却是如此也没敢完全信任她的，白奇问她。
    “你帮我们又是什么目的？”
    白玉也接着道。
    “这么多天，族姐以实际行动告诉我们，便是至亲也无法无利不往，王妃若是不能坦白自己的目的，我们怎知王妃是可信之人？”
    “呵呵！”
    司空鸾给这俩孩子气乐了。
    “可信之人？你们是觉得重明正的手段，只会对那些大奸大恶之徒使用是吧？你们还真当本将非救你们这俩小子是吧？”
    “难道不是吗？”
    “我……去！”
    司空鸾火气瞬间蹿起来了，白奇倒是礼貌许多道。
    “王妃见谅，这么多年，我兄弟二人年纪不大，可人间冷暖都算经历过了，最恐怖的死亡也经历了，实在不敢再随便妄信于人。”
    另一个也说。
    “王妃既然有所顾虑，不说便是。”
    虽然他们这样说，司空鸾却不想半途而废，叹一声，只好退让道。
    “好，其实也就一点私心。”
    两人疑惑。
    “将军想让我二人做些什么？”
    “现在说这些，有些言之过早。”
    就听见司空鸾有些遗憾道。
    “遇见你们本将其实也很意外，你们身上那香，是给白氏做香的时候染上的，所以你们未醒，本将就能确定，你们制香的功力，定在白氏之上，
    白氏一族，如今除了被当做探子培养的白卿，也就你们这俩孩子存留了，所以当时本将就生出一个念头，让白氏香料，重见世人。”
    两人一惊，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从她口中听到的。
    “为什么？就是族姐也没真想帮助过我们，而你不过是个……”
    “是个云国叛将？”
    司空鸾接了他们没有完全出口的话，给他们说完了。
    两个孩子沉默，却已经无需置疑他们对她的看法。
    司空鸾摇摇头，笑的有些缥缈，又道。
    “你们也不用当本将毫无所求，反之，本将所求大了。”
    她清冷的眸色投在两个孩子身上，毫不避讳道。
    “现在凡是能让云景帝郁结难安的人，本将都乐意帮一帮，凡是能让他自食其果的事，本将都乐意做一做。”
    两人警惕起来，看着她，有些担心道。
    “所以，你真的……背叛云国了？”
    司空鸾骤然站起，悠悠哉哉的来回在屋子里的光芒中度步，鞋子踢着裙摆踩着照在屋子里的晚霞上，表情却笼罩在屋子的暗影里，身子被拉的修长，却如同她本人一样脊梁笔直。
    “背叛？谈不上，真要说背叛，是整个云国上至君臣下至百姓，背叛了我司空鸾，背叛守护了他们这么多年的司空一门。”
    “……”
    两个孩子对这些国家大事，到底不是太清楚，而此刻见到她本人，看到她手上受刑留下的痕迹，他们更觉得没理由开口说这些了，便问她。
    “那，你只是为给云景帝添堵才想帮助我们？”
    司空鸾仔细想了下，重申道。
    “其实这部分占据的比例不太重要，主要还是当年家母最喜欢白氏一族的‘蔓蔓青萝’一香，虽说主要还是因为家父第一次送她的礼物比较偏爱，却也是后来父亲送她诸多香料之中，最钟爱的一种。”
    两人听到这个多少有些意外。
    所以任何理由，都比不过她的母亲喜欢白氏一族香料的关系吗？
    “当年白氏一族覆灭，其实很多人遗憾，母亲也为其惋惜，只恨将门诸多限制，不得妄议政务，父亲便是寻朝中的大臣周旋也不能尽几分力，眼看着一门避世而居，一心发展香料的数百年家族这样覆灭，
    父亲固然是为天日昭昭却无明断之法而痛心，母亲则为那些传世的手艺，这样折损在阴谋之中而惋惜，最后在大战发生后，偶尔闲聊才知她珍藏着白氏一族那最后一点‘蔓蔓青萝’的绝品，舍不得用。”
    司空鸾将自己的表情藏在反光的阴影里，让人窥不得真容，可她声音里的依恋和遗憾，却是无法让人错认。
    “那时候本将就想，有朝一日战事平定，若有机会，一定让白氏一族香料重现人世，不为什么大仁大义，就为家母能一直能用任何香料都无法取代的‘蔓蔓青萝’，
    可惜，她没等到这一天，战事没有平定，她便一起战死在沙场上，敌将的刀砍破了她怀里父亲送她的最后一盒‘蔓蔓青萝’，砍破她的脏腑，本将从人山人海中的战场上找到她的时候，从来都不知，原来那样修罗场，也能给香料充斥？和着血腥，永生难忘。”
    两个孩子沉默好一会儿，反倒明白她的【所图】了，白奇犹豫了下，终究问出。
    “你一家人都为云景帝战死，如今却被他当做筹码一样抛到风国来，还让你背负罪人之名，你……恨他？”
    司空鸾回头，两人这才看清她脸上真正的表情，他们有些分不清楚，反正不是什么温柔的，反倒，十分锋利，甚至恶意。
    “恨，所以才不打算让他好过呀？所以本将也不否认他给本将构陷的叛将之名呀？所以本将也不打算继续做他的臣子呀？”
    她微微俯身，目如鹰目，锋利的盯着他们道。
    “凡是能让他寝食不安，危及他宝贵的声誉之事，本将都乐意做，这就是本将为什么想帮你们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