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至今不明，往事种种

    司空鸾没有再回答他，重明正知道她还不甘心，也不强求她现在能懂他，只道。
    “鸾鸾，相信我，她折腾不了多久，再给我点时间，起码我不认为，为这些小鱼小虾搭上你的名声值得。”
    司空鸾眼底发凉，只道。
    “别再让我相信你，也别再给我什么承若，重明正，真的，每当你试图让我相信你的承若时，我就会想起昌穆州那最后一战，
    那之后，我是真的怕了，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重明正留恋在她脸颊上的手指顿住，心头一个被他有意隐藏的地方，因为她说起“昌穆州”一事，完全揭开，更无法忽略的事，那件事对她的重创。
    “我至今不明白，一脉相传的至亲，只因分支嫡系的关系，原来也可以出卖？”
    “我不明白，明明多少年生死过来的战友，可以为了一个两个亲人，直接导致同伴数千数万的人陪葬。”
    “我更不明白，以死效忠的君主，只因那些猜忌，便可抛却为他付出生死的臣子。”
    “当然，我也不明白，为何陪了我那么多年，多少次生死都无法让他抛弃我的爱人，可以在家族崛起的时候，抛却我这个他多少次拿命护过的情人？”
    “最让我不明的是……”
    她回头，手从他手中抽出，扶在他同样没了往日刚毅，只剩下本身具有的分明清晰，也精致起来的五官，眼底情绪如湖光凌波，动人，也伤情。
    “本该堂堂正正的对手，却用那样的方式赢得那场打了很久的战争？那天你在仓灵山上如何点的那把火，以及你下的那道命令，我至今无法想象，我连敢想都不敢，
    可这些加起来，又抵不过一个生死相搏的对手，此刻却要如情人亲密的相依？”
    “重明正，你将我所信仰的，信赖的，以及仅有的眷恋全部剥夺，又在我面前几次食言，你还要我相信你？换做你是我，你敢吗？”
    重明正看着她那双眼睛，却是道。
    “若是你愿意向我证明，我敢。”
    司空鸾嗤笑，转头重新背对他，明显不想再多面对他一分，在他怀里窝了个比较舒适的位置，半躺着慵懒的叹息道。
    “我不敢，当初在军营的时候，那些比较年长的长辈看到我对齐裕那么毫无保留，总会不厌其烦的提醒我一句话，
    女人看男人，别看他嘴上说什么，也别看他在你面前做了什么，只需两点，一是日常生活中，你看不到的地方，能为你做到什么地步；二是在他面对自小长大的环境，与你之间的选择时，他的态度。”
    “所以说，寻常日子的一切都是可以虚假的，在你可以面对一切力量压迫时的表现也可以是虚假的，真正在你无力面对的时候，他的表现，才是真的。”
    说到这里，她脸上的苦意更甚。
    “齐裕那个人，他做到了第一点，无可挑剔，便是现在我也无法否认，他是个完美的情人和夫君，可显然，不是我司空鸾的归宿，在一切崩塌之前，我还在想，为了他，什么门楣将相，什么权利声望，都可以抛弃，重新学习做个大家闺秀也是可以的。”
    重明正眼底锋寒几分，因为她背地着他，又陷在往日旧伤的情绪中，并没发现他的不妥。
    “他做到了第一点，甚至那些提醒我长点心的老兵都觉得自己是多心了，可当战争结束，面对第二点时，他放手了。”
    她的声音飘忽许多，好像至今再记起当时那一幕，都是她不愿想起的，亦或者是不愿承认的。
    “不用他开口，在他接到自己家人派来的亲信带来的家书，让他提前回云都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人，我还是看错了。”
    “我身边，从小到大认识的所有人，因为你的腹地抽筋，都背叛了我，你这个打了这么多年的对手，在昌穆州做了那些事，今天又再次在我面前食言，现在你告诉我，你还值得信任？”
    疲倦的闭上眼，她无力道。
    “重明正，我真的累了，你现在和我要的，正是你曾经在我身上夺走的东西，那种根深蒂固天生拥有的东西一旦被夺走，是没办法再轻易生长出来的，我没办法给你，就像你也从不敢相信我一样。”
    重明正沉默良久，直到看到她的侧颜，便是闭目养神都无法舒展眉头，不由更想念她沉睡的时候，那个时候才能真正抛却一切烦恼一样。
    手指再次贴到她面上，一遍一遍怜惜蹭着，好像犹豫了很久，才再次开口。
    “在中了‘摄魂香’的时候，你知道是什么让我清醒的吗？”
    司空鸾疲惫到极致，给这温泉泡的昏昏欲睡，只跟着他的话道。
    “难道不是你心中最在意的东西？人在那个时候，若是还有一丝清明的话，应该更容易看清什么才是最想要的吧？”
    重明正微怔，抬起头看看倚在他肩上，仿佛快要睡着的她，忍不住笑。
    倾身在她眉梢上轻吻了下，感慨道。
    “是呀！最想要的，在昨天之前，便是心里念着你，我以为重明氏的江山大业，整个风国的百姓安康，才是我最重要的守护，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
    他没有再说下去，甚至害怕让她现在知道，毕竟对他，她还没有同样的心情，现在她愿意与他做夫妻，不过是他捋顺了她的秉性，做出了退让罢了。
    不能，在她对他同样的心情之前，他还无法做到完全开诚布公。
    “挺意外，又好像是情理之中。”
    到嘴边的话，到底又改了一个说法，好在司空鸾如今昏昏沉沉，好像也没留意到他的异样。
    “鸾鸾。”
    “呃？”
    “你心中最重要的位置，是什么？”
    既然已经说到这里，起码她现在的心情，他还是想要了解一点的，当然，他最想要知道的也不是一点，可想到她刚才那眼神……
    他放弃了，还是循环渐进比较好。
    司空鸾眉头蹙了蹙，好像在烦恼他给她甩了这么个问题。
    “你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果然，霹雳将军是机警的，无论何时何地，只要让她察觉到一丝危机。
    重明正见她这样，无奈，却也知最是急不得，只道。
    “我会向你证明，你最值得的归宿是我。”
    司空鸾眼帘微动，缓缓掀起，只是眼睫上密集的水雾映的让人有点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