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民众善忍，已无法忍

    那些侍卫惊异，她的意思是，她不用他们保护？
    今天值班的侍卫长却无法这般便信了她，她不怪罪他们，可王爷未必不会算他们失职之罪，再说，她便是如今双手不能拿刀，也是能打的那些公子哥无反击之力的，这些再凶也只是……
    终究无法视若无睹，便让大多数人保护马车里的铃兰幽幽，他带着两人跟在司空鸾身后。
    “王妃……”
    司空鸾走到马车前面，面对也是堵的人最多的前方，搭眼一看，全是一些老弱妇孺，唇边的笑，有若同无。
    “放心，本将不是你们的摄政王，虽然如今的和平条约依然改变不了风云两国敌对的立场，本将却无法对老弱妇孺如同你们王爷那般，战争面前，可舍妇孺。”
    队长脸色一僵，唇线紧抿，却是无话。
    司空鸾眼底裹上一层苍凉，好像明知是块弱点，也永远无法割舍的认命一般，声音缥缈，像是自语。
    “世人都说战争无情，可又有几人知，诸国百姓，皆无区别？”
    “本将当初为保云国国土百姓，不得不与风国为敌，除了在战场上屠戮百姓的军人，践踏国土的侵-略-者，本将眼里，在风国没有绝对的敌人。”
    虽然……也没有绝对可以相信的人。
    司空鸾转向这些百姓，搭眼望去，锄头，榔头，斧子，都有了。
    这些往日他们的生产劳作的工具，如今为了来对付她这个敌国之将，全成了武器，却让人无法憎恶起来，反倒……
    感觉可怜。
    “民众从来都是最善于隐忍的，可他们已经愤怒到如此地步，也证明，他们已经到无法忍耐的地步吧？”
    她这话算是按了侍卫担心她真要动手的忧虑，当然，这也可能让她连他们这最后的护卫，也失去。
    司空鸾却一点也不在乎，好像出来那一刻，什么样的情况，她已经想好如何来承担。
    沉声提气，她尽量让自己中气十足，大声一些，坦坦荡荡道。
    “本将当初知道要来风国和亲，就有想过要面对这天，虽然来的比较迟，也比较突然，本将还是想说，既然要算旧账，那就算个明明白白，
    一个一个来，本将今天在这里不躲不藏，但若连算什么账都还没理清楚，劝各位老少回去好好理顺了，再来算这笔账，无论何时，本将等你们。”
    司空鸾的话音刚落，却不知从哪儿砸来一个鸡蛋。
    “鸾鸾！”
    鸡蛋落在司空鸾肩膀上，溅了她一身，几粒蛋液也溅到她脸上，司空鸾嗅嗅，还是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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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铃兰幽幽若不是被车夫直接死死拦在撤离，这会儿怕是已经跳下来冲过来了。
    这若是旁的贵族，这样的侮辱怕是早已跳起来了，司空鸾却没有丝毫要生气的样子，当然，也是因为没必要，以及……
    她现在也没实力在这横也是事实，所以该忍的屈辱，也要忍。
    从肩上染了她一身臭的鸡蛋上，寻着刚才鸡蛋抛来的方向看去，她清楚的看到前排一个妇人怀里，抱着是5岁女童，女童手里还有旁人补给她的两个鸡蛋，仿佛要再来接着投似的。
    司空鸾视线冷飘飘的瞟了那躲在人群里，给那孩子鸡蛋的人，那人察觉到她的目光，迅速的将仅漏的一颗脑袋缩回去，再不敢探出来。
    司空鸾素日在战场上，也最见不得这些见缝插针的地痞无赖。
    平常欺善怕恶，耍着流-氓不怕定罪，一旦有哪家落难，踩的比谁都凶，好像化身正义的使者，可在真遇上较真的人，又如同臭水沟里的虫蛆，让人踩一脚都感觉恶心。
    目光再转回那与身边的人一样，小小年纪明明什么都不懂，还一连稚嫩的憎恶，心头冷风过境，便只剩下苍凉。
    她感叹。
    “小时候祖父和本将说过，若连一个孩子都无法拥有一双清澈的眼睛，这世间，才是真正让人绝望之时。”
    那抱着孩子的妇人一怔，显然有点不太明白她这感叹如何而来。
    司空鸾对那孩子一笑，却道。
    “准头不错。”
    她抬手，以指尖沾了一下那臭烘烘的鸡蛋，看着指尖那抹腥黄，遗憾道。
    “你知道吗小姑娘？当前边儿战争打起来的时候，士兵能从湿地边上找到野鸟留下来的鸟蛋，就算可以多活两天，你现在还能砸人鸡蛋，可见风京城百姓的日子还不错。”
    那小姑娘显然并不能理解她，连一个鸡蛋都不能吃的日子是什么样的日子，一脸的茫然。
    直到她脸上露出一个孩子该有的样子了，而不是那种盲目的憎恶，司空鸾心头才骤然一松，脸上刚才带着飘忽的笑，才真正有了温度一般。
    “这才对嘛！小孩子就该有个小孩子的样子。”
    “将军知道，您一道将军令，便让风国多少孩子没有了孩子该有的样子吗？”
    她的话音刚落，旁边便有一个苍老的声音沉重的质问。
    司空鸾不动如山，脸上已经没有对待一个孩子的温柔，虽然也无对待敌人的冷硬，只因她问心无愧，所以可以在他们这些人面前坦坦荡荡。
    “阿婆，您又可知，在云国，在两国交界处，又有多少同样您这样的老妇人，带着孙儿辛苦度日？”
    那满头斑白的老人摇头。
    “老婆子不知，老婆子活了这八十载，所有的一切都在这风京城一角，唯一的念想，也就是希望子孙平安，远征的孩子好好的回来，可这微弱的愿望，在遇上将军这样的敌国之将后，再没有期望了。”
    司空鸾叹息。
    “所求不多，若可以选择，本将愿成全阿婆这份心念子孙的慈母之心，可本将只是一国之将，并非神明，当时也并非能够主宰风国军-事的将领。”
    她看向她，诚挚而坦诚。
    “阿婆人母之心固然可敬，本将却是云国守护您这般慈母的第一道防线的军-人，战争开始，军令如山，站在两国交界处的军人，上至统帅下至兵卒，皆是不死不休。”
    “本将也有母亲，本将也曾面对母亲为了本将及兄长，幼时与其他孩子打架着急落泪，所以阿婆心情本将能明白，本将肩上之责，作为云国的军-人立场，阿婆又可知？”
    “……”
    【作者题外话】：今天第二更，文中有什么错误尽可提出，什么方面都好，都是一个没有尽头的进行时，从未有学成之说，会逐渐该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