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皇后的机会（二）

    其实，国丈爷在进宫之前，不对，甚至是可以说是在他刚开始让人把折子递上去的时候，就已经是想好了这件事到底是要怎么做了。
    而所有的事原本就都已经是具备的，之前唯一要担心的就是皇后肯不肯做，肯不肯配合。
    正如他之前所担心的那样，皇后一开始，的的确确是有点疲惫了，因为接连的打击让她不想再斗。
    但是国丈爷也清楚，这后宫里头的女人，哪里有不斗的呢，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自己的孩子。
    其实说白了也不过就是找一个理由找一个由头罢了。
    皇后是后宫之主，她若是不斗，只怕是会比那些人要更加的危险。
    更何况她的二皇子，又是处在这个地步，所以皇后不可能不斗。
    即便是她之前是真的觉得疲惫，但只要是别人稍微劝说两句，她肯定就是没有办法，只能应承。
    二十来年的时间，这后宫早就把她的棱角磨成了如今的这个样子，她早就已经习惯了不能让别人好，而一定是要把所有的主动权都握到自己的手上了。
    国丈就说，“娘娘，这件事其实最好的法子还是不应该咱们自己亲自出手，甚至就算是您和陛下开口了，也不能言及大皇子殿下的事。”
    皇后皱眉摇头，“父亲大人，您可能还不清楚，现在本宫即便是想要见到陛下只怕也是不容易的。”
    皇后叹了口气，语气哀伤，但因为是在自己的父亲面前说这个话，所以又觉得是有两分的耻辱，“陛下之前才刚训斥了本宫，甚至是还叫本宫闭门思过，本宫现在只怕是……想要去见陛下也是见不到的。就是这坤宁宫的门只怕也是踏不出去，更何况是说和陛下说什么呢？”
    国丈点头，他怎么会不知道这种事，如果这个事也不知道的话，那他今天进宫来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他就说，“娘娘勿忧，这些老臣之前就已经是知道的了。”
    皇后就看他，“那，父亲的意思是……”
    “娘娘虽然是出不去，但是娘娘身边的人还是出得去的。娘娘的人不方便在陛下面前说话，但是，陛下身边有陆城，他却是极其方便说话的人。”
    皇后挑眉，“陆城？”她摇了摇头，“陆城在陛下身边多年，到底也不过只是尽忠陛下一个人罢了，他不会听我们的，估计更不会帮我们说话的。”
    国丈就说，“娘娘错了，咱们原本要的也就不是要陆城帮我们说话。陆城不必帮我们说话，只要我们想要说的话，让陆城嘴里说出来就行了，而这话，就是陆城自己都没觉得，是帮我们，这样的话，他也就不会抗拒了。”
    皇后不明白了，“那我们是要叫陆城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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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皇后和国丈正是在算计着陆城呢，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大半夜的陆城竟然是不在御前守着，而是去了别的地方。
    房间里火炉起的温度很高，案几上还有两杯清茶余烟袅袅的。
    整个屋子都显现出格外的清幽和雅静。
    “你这个时候请我过来，总不是就是为了请我喝你这一道茶吧？”陆城笑着把桌子上的一盏茶端起来，然后放在唇边喝了半口，突然就是挑眉，“好茶。”
    这茶真是不错。
    即便是他这样御前的人，他的东西从来都已经是顶顶好的人。
    不管是底下的人孝敬他，还是求他办事来讨好他的，那东西真的是怎么好怎么送，怎么贵怎么给。
    可即便是如此，陆城喝到这一道茶，依旧是觉得，这茶真是不错。
    他面前坐着的，自然就是曹汀愈了。
    他漏夜把陆城请过来，但其实他心里还是有点数的，知道陆城应该是会过来的，就陆城的性子，既然是同乡的情义——但其实这些也都是其次。
    陆城是什么人，他差不多就是皇帝心意的指向灯了。
    这整个陈国，如果真的要说起来，陆城说对皇帝的了解是第二，那恐怕真的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原因也是很简单，他陪伴皇帝这样多年，几十年的时间了，即便是君威不易现，但是因为皇帝对陆城的信任，这么多年肯定也是会流露出一点情绪的。
    而情绪只要是流露的多了，陆城也就是可以慢慢的积累起经验，也就是知道皇帝的心意了。
    而他目前所知道的就是，皇帝其实是很喜欢这个曹汀愈的。
    不单单是因为他是纪佳的义子，这明显着就是纪佳想要培养起来做他的接班人的。
    一般这种人，皇帝都是用更加严格的审视的态度去看他。
    但是的的确确的是这个曹汀愈，不仅是长相身段叫人看了都是赏心悦目的，更是能力也是没得说的。
    至少是皇帝交给他的那些事，基本是没有完成的不好的，更何况上次从护国寺回来，曹汀愈也算是救驾有功。
    一来二去的，就是功劳叠加功劳，好感累积好感，皇帝自然对曹汀愈，就是和对待旁的东厂的人不一样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陆城肯这样跑一趟的原因。
    因为即便是他，也是要小心应付东厂的人。
    大家虽然都是太监，但是难免就是各司其职，之中若是有什么碰撞的话，若是之前关系就不怎样，可能就是会严重起来。
    但是若是关系不错的话，基本也就就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的。
    曹汀愈笑了笑，“这茶如今品起来不错，也是入了冬，好的龙井未曾有了，等来年一到时候，我就叫人给大伴送点雨前的去，那能更好一点。”
    陆城摇头，“哪用你这样费心，我平日侍驾，能坐下来细细品茶的时间又能有多少，还是不糟践这些好东西了。”
    曹汀愈挑眉，“大伴这话说的，好的茶就是要遇上懂茶的人，大伴若是不懂，我送了你，也是白搭，但是若是懂的话，就算是对这茶，也是最好的交代了。”
    陆城笑起来，“你这人，惯常是不会说这样的场面话的，叫我想想，莫不是有什么事要求我罢，故才和我在这里插科打诨这样久。”
    陆城把手上的茶碗放下，然后又拢了拢自己的袖子，“咱们同乡一场，有什么我若是能帮到你的，你就尽管开口也就是了，何必在我面前兜兜转转绕这么大的圈子呢。”
    曹汀愈就说，“这是这事儿，只怕是有点为难。”
    陆城皱眉，“你倒还未曾说到底是什么事儿。”
    曹汀愈叹了口气，“这大皇子的事儿……”曹汀愈看陆城没有变脸色，就继续说下去了，“大皇子的事儿陛下没想着瞒人，如今已然是传的沸沸扬扬了，这只怕是明天天一亮，整个京城是都要知道大皇子被陛下训斥的事了。”
    “那和你又有什么关系？”陆城不明白了，“你是要给大皇子说情？”
    曹汀愈摇头，“这怎么可能。”他又说，“只是说来惭愧，我和大皇子，倒是有些矛盾在的。”
    “你和大皇子？”陆城寻思，他倒是从来都没听说过这件事儿啊。
    “倒也不能算是什么大矛盾，但其实不单单是我，就是整个东厂的人，甚至是整个宫里头的太监，和这大皇子，似乎都是有些矛盾在的。”
    “什么？”陆城更惊讶了，“这是……”
    “大伴平日里陪在陛下身边，大皇子对大伴自然是不敢不敬的，甚至也不敢对大伴随意的说任何的话的，所以大伴没有发现，应该也是正常。”
    陆城皱眉，“发现什么？”
    “这大皇子啊，似乎特别的厌恶太监，即便是在深宫里头，遇见了太监也是轻则训斥，重则打骂的。也不知道是太监到底哪里得罪了他了，总归就是叫他格外的厌恶。”
    陆城就说，“对你也是如此？”
    “对我当然也是如此。”曹汀愈苦笑，“我又有什么特别的呢？”
    “他对你敢如此，难道对纪佳也敢如此？他哪里有这样大的胆子。”
    即便他是皇子又怎样，在这宫里头生存，到底都是要看皇帝的心意。
    而皇帝是这样的偏爱东厂，他即便是皇子只怕也不敢对纪佳如何吧。
    “义父不经常在宫里走动，两人几乎没什么照面的。”
    陆城现在是知道了这所谓的矛盾是什么了。
    不过就是太监的自尊心罢了。
    而太监这些人，原本就是没有根的人，留下来的东西不是那所谓的金银珠宝就是那点可怜的，仅剩的尊严。
    平日里在别人面前都是蹋腰称“奴才”的，但如果是真的被人践踏，记仇也是一等一的。
    曹汀愈看去再如何的了不起，如今看起来，也不过就是个寻常的太监罢了。
    不过——陆城自己也是太监，自然是可以明白曹汀愈的想法的，所以就叹了口气，“那你是想叫我在陛下跟前，说点大皇子的坏话，推波助澜？”
    曹汀愈连忙摇头，“这如何使得，大伴若是直言开口……这陛下只怕是会是会起疑。”
    陆城看他，“那你是想……”
    曹汀愈笑了笑，“若是有人请大伴代替传什么话，想要暗中给大皇子说情的话，还请大伴多多注意。”
    陆城想了想，才点头，“行，你的这个所托，我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