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破刀行兮……

    看着那小小的身影后方的一片片被鲜血染红的布，看着那刺目的鲜红小脚印，那何止是心疼，更多的还是愧疚。
    那把刀，她是看不出好坏，但是那强大的刀气，扩散充斥在四周，还是让她感觉到非同一般。
    但，若是在自己的家族，若是有个如自己老祖一般的高手在旁帮衬，自己的孩子还需要苦苦挣扎，一次又一次的用自己的精神力与之搏杀？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与之抗衡吗？
    答案，让她满是自责与心疼。
    又是一个寒风凛冽的夜深人静，看着静静的站立在山洞深处的儿子，看着那把一步之遥的长刀，慢慢的易青玄有一种冲动，一种想要推自己儿子一把的冲动。
    但是她只能忍着，看着，看着那个越加坚韧的小小身躯，慢慢的，再一次往前迈出小小的一步。
    他的衣服早已化作了碎片。
    他的身体也早已千疮百孔。
    那条带血的道路，留在不长的路上，却深深地刻在了三个女人的心中。
    满是伤痕，却又满是期待的渴望着。
    若不是《盘古开天诀》太过于豪横霸道，时时刻刻在修复者李子沐的身体，或许，他早已成为了肉泥。
    眼睛一次次的模糊，可是为了那小小的人，依旧强忍着，倔强的不让其落下。
    这一步很小，但是这一步足足用去了一天的时间，这是何其的不可思议，而这又是何其的艰辛。
    夜，不知不觉间深了，风，不知何时变得肆意。
    而就在这时，低沉而又充满着无尽沧桑的蛮荒战歌响起。
    那压抑而又蕴含着无尽力量的战歌如这寒夜的烈风一般。
    肆意、纷乱，直至吹进李子沐的心灵深处。
    刀不离兮，人离亲……
    刀不离兮，人离亲，
    剑嗜血兮，人嗜敌，
    保家屠兮，人屠鬼。
    无尽敌兮，我辈岂是为奴贼，
    无尽敌兮，我刀岂是为锈迹，
    无尽敌兮，我剑岂是为火棍。
    山河破碎兮，破刀断鬼人，
    江山飘摇兮，断剑斩魔神。
    断鬼人兮破刀行，
    斩魔神兮断剑起，
    破刀行兮破刀行，
    断剑起兮断剑起。
    …………
    余音呜咽翻滚，如奔腾而起的万千骏马，又如同那一个个面色如刀，坚定如山的誓死忠魂。
    义无反顾，而又无怨无悔。
    听着，不由自主的，李子沐的脑海中升起一个幽暗而又满是腥臭味的画面。
    寒风如刀，刀刀划过那一张张如铁石般的坚毅面孔。
    飞沙走石，无意间森冷了一片荒无人烟的大地。
    四周都是暗黑色的，暗黑中飘散着死神的气息。
    那一个个东倒西歪，看似历经沧桑，甚至还有那未曾来得及滴进紫黑色土地的鲜红水滴……
    但是她们却极其顽强、贪婪的活着。
    “杀……”
    仿佛来自天外，又仿佛自心底油然而生。
    兵戎相见，金戈铁马，马革裹尸，仿佛如在梦里，又仿佛就在眼前。
    他的眼前似乎又回到了前世那段近代史。
    是呀，那段经历了无尽风霜的历史，那段被鲜血染红的壮烈却又义无反顾的历史。
    他记得，那些侵略者被称为鬼子。
    是呀，他们就是恶魔，他们就是魔鬼，但是不管他们是什么，坚强不屈的人民都是不会屈服的。
    不管是那——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民……还是那一个个义无反顾的英勇就义，似乎一切就是那么的坚定而又无怨无悔。
    是呀，谁能了解少年武士的赴死，只是他听不到！
    耳边仿佛又想起那低沉而又哀转久绝的战歌，那不灭的声音仿佛来自心灵深处一般，久久回荡，一遍遍的锤击着心灵深处。
    断鬼人兮破刀行，
    斩魔神兮断剑起，
    破刀行兮破刀行，
    断剑起兮断剑起。
    …
    仿佛只是瞬间，又仿佛经历了千百年的洗礼。猛然间，李子沐的眼中闪现出一抹坚毅决绝、永不屈服的光。
    “杀……”
    一声嘶吼，虽然带着细嫩，但是那份不可一世的气势却在黝黑如墨的山洞中久久回荡。
    猛然间向前一步，柔嫩无骨的小手毫不畏惧的握住了长刀，虽然那幼小的手甚至不能完整的握住长刀，但是幼小的面孔上却没有丝毫的退却。
    “起……”
    再次一声嘶吼，李子沐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
    但是那刀仿佛与石壁融入了一体一般，没有丝毫的晃动。
    这样就结束了吗？答案显然是不可能。
    感受着刀芒入骨，感受着它如同实质一般刺穿自己的手掌，透掌而过。
    看着自己只剩下白骨的小手掌，感受着手骨被慢慢刺裂砍碎，李子沐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与恐慌，有的只是嘴角慢慢勾起的一抹冷冽的笑。
    “你，注定是我的！”
    看着鲜血顺着小小的残破的手掌慢慢的流上刀柄，再由刀柄慢慢的流向刀身。
    感受着越来越强刀芒之气，李子沐没有丝毫的担忧，有的只是深深的得意。
    “谁说自己一无所有？有疼爱自己的爹娘，有无怨无悔的垚佳与洛浔，现在连最重要的一把利刃都有了，那么，自己还缺什么？”
    想着，一股霸道至极的劲力破体而出
    这就是如今的李子沐，短短一月的时间，从21条天脉到如今的36条，更是在这一刻，36条天脉彻底交融，让自己瞬间突破练血小圆满。
    而也在此时，血气游走将天脉之力灌输进双手之上。
    “呀~~开！”
    放声嘶吼，气浪翻滚，一缕缕如同实质的刀芒再次狠狠地划破自己幼小的身体。
    “小沐沐，水之极寒——冰雪浮水罩……”
    “小公子，巨盾之力，挡！……”
    身后两个同样焦急稚嫩的响起，而很快的李子沐就感觉到一个类似于玻璃罩的光罩罩来，紧跟着的还有一个巨大的盾牌。
    只是他们似乎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现在的刀芒之气是来自自己手中的破刀。
    于是，一场意外发生了。
    只见原本要包围住自己的光罩在强横的刀芒之下瞬间碎裂，而紧随而来的盾牌更是比之前来时的速度还要快的倒飞出去。
    “嗯？噗……”
    这是洛浔的声音，当刀芒之气与自己所凝成的水灵光罩刚接触的时候她就感觉到深深的讶异。
    闷哼之中带着深深的不解与压抑的热血，只是还未真正的压下肆虐的气血，随着光罩的瞬间瓦解而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射而出。
    “啊？噗…啊……”
    这是垚佳，当盾牌倒飞的时候她的‘啊’音未落就忍不住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射而出。
    只是看着极速而至的盾牌，没有丝毫的犹豫她便运起全身气劲，随着一声嘶吼，一掌重重的打在盾牌之上，体内热血再次沸腾，一口鲜血喷在盾牌之上。
    鲜血染红了眼前满是裂纹的大盾之上，也在不经意间染红了她那嫩绿色的衣裙。
    嘭~~
    气浪翻滚，空气也仿佛炸裂了一般，嘶嘶作响。
    看着突然而至的一切，易青玄再也忍不住的冲了进来。
    只是看着坐在石壁旁身上满是鲜血却不管不问打坐的垚佳，和坐在李子沐身后丈余开外打坐的嘴角带血的洛浔，易青玄有些不知所措。
    尤其当看着静静站在最深处的李子沐，一时之间，易青玄竟然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如何去帮。
    “好了，乖了，听话。”
    李子沐此时仿佛入定了一般，他的左手早已在刀芒之力大放而出之时就已经紧紧抓住了刀刃。
    不是他不在意自己的生死，而是面对刀上喷发出的及其强大而又无尽霸道的散发着森冷寒意的刀芒，他不得不出手。
    强大暴戾的带着杀气的刀芒穿过李子沐身体的时候，他就已经出手了，可是却依然没有免去垚佳与洛浔的身受重伤。
    虽然对此李子沐是深感歉意，但是对于破刀，他却更加的势在必得。
    他的话语很轻很柔，连他自己都能感觉到深深的肉麻，但就是这样的一句话却打断了刀芒，更是仿佛在瞬间化去了山洞中所有的戾气。
    而且更是在那么一瞬间他仿佛感觉到破刀也抽搐了一下，更好似有一个冷硬而又嫌弃的声音无声响起。
    “要不要这么肉麻，恶心死了！”
    对此，李子沐只是微微一笑，嘴里更是忍不住有些遗憾的嘀咕了起来。
    “唉，刀，真的是把好刀，可惜就是太大了。”
    短短而又仿佛历经沧桑的话语，从一个周岁的稚嫩小童嘴里说出来显然有些不伦不类，更是让人觉得无语。
    就连破刀仿佛也无比嫌弃的抖动了起来，只是看着越抖越小的大长刀，李子沐丝毫不懂得什么叫做羞涩，而是及其性奋、两眼放光，就差跳起来了。
    “沐，沐儿，你，你没事吧？”
    看着站在那里傻愣愣的大笑的李子沐，终于，易青玄有些忍不住了，她有些担忧，更有着恐惧，因为比起别人，她似乎知道的太多太多。
    比如刀剑生灵化人形，比如借尸还魂死而复生却是别人，比如真灵夺舍前一刻还是好好的下一刻就变成别人。
    很奇怪吗？
    只有易青玄知道，这些看似不可思议，但是自从那帮侵略者到来之后，一切是多么的黑暗与残忍。
    所以，再这样的一刻，在一直以来自己的儿子都是傲世而独立之后，看到他突然露出如饥似渴的快意眼神，她真的有些怕了。
    是的，以前是担心，现在是害怕。
    “娘，我没事，只是两位姐姐估计挺有事的。”
    看着一脸恐慌的母亲，李子沐贪婪的眼神变成了无奈.
    不过，很显然的是，这一刻这样的场景，他是乐在其中。
    想到这里，忍不住的看着身旁不远处调息打坐的两个极品小萝莉，有心疼，也有感激，只是这一切只需心知肚明就好。
    至于其它的，李子沐忍不住邪邪一笑。
    “浔姐姐，佳姐姐，对不住了，我真的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