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噩梦

    临近年关，天气越发寒冷。
    那雾气沾挂的树木，变得冰枝玉杆，晶莹的冰枝上，怒放着累累银花。一团团、一簇簇，亮晶晶的，似冰雕玉琢；毛嘟嘟儿的，如白云叠絮。
    唐宁昨晚半夜才偷溜着回到院子，倒在床上翻来覆去，明明已经很困了，但就是睡不着。
    一闭上眼睛，那些张牙舞爪的青白脸庞就像是要往她身上扑来似的。
    后来，天都蒙蒙亮时，她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起床，那眼下的黑眼圈明显得不得了，跟个熊猫似的挂了一圈黑。没办法，皮肤太白，这一点点瑕疵看起来都特别严重。
    杏仁看着自家小姐这个模样，急忙去厨房煮了个水煮蛋来给她在眼睛上来回滚动，一边动作一边说：“小姐，今天反正也没什么事情，你再睡会吧，今晚还有晚宴，可不能就这样去了呀。”
    唐宁无所谓地摆摆手，“没事儿的，再睡也睡不着。”
    刚刚梦里那些僵尸追着她跑了好久，她真是恨不得没有双翅膀好远离这些东西。
    “小宁，大哥进来了？”
    她闻言忙打起精神来，“进来吧，大哥。”
    燕然迈步进来，看见杏仁拿着个鸡蛋在小宁脸上滚来滚去，疑惑道：“这是在干嘛？”
    “小姐昨晚没睡好，奴婢拿鸡蛋敷一下，会比较放松眼睛。”
    等杏仁将鸡蛋拿走，燕然看见那白皙肌肤上偌大的青黑吓了一跳，“小宁，你昨晚怎么了？是生病了吗？”
    “没有，只是做了个噩梦，一直睡得不踏实罢了。”唐宁急忙安抚他，免得他又火急火燎地去叫大夫。
    之前回国都时，她不小心受了凉，恰逢大姨妈又来了，在马车上疼得死去活来。
    这人非不听她的话，说什么“医者不自医”，之后连夜赶去几里外的城镇将人家大夫从被窝里抓起来给她治病，搞得人家大夫差点以为自己遭了强盗！后面走的时候，那腿都还是软的。
    “杏仁，去青鸿院拿着安神香来。”燕然说着又将身前的人打横抱起，放到床榻上。
    唐宁拉起被子挡住自己，有些不知所措，“大哥，你想干嘛？”耳根悄悄红了起来。
    将人摁在床上，把那厚实的棉被给她盖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个小脑袋来，“睡吧，大哥陪着你。”
    “不用了大哥，你不是要忙去吗？军队里还有……”话还没说完，整个人便被被子给罩住了，等她挣扎着躲开那蒙头来的束缚，大口呼吸空气时，就见身旁人一脸得意。
    “小宁，你再不睡觉，大哥可不保证不会干出点什么事来了。”
    燕然勾起嘴角，将脑袋凑近那红彤彤的脸蛋威胁道。
    唐宁“唰”地一下转过身子，背对着身后的人，那红红的耳朵一下子便显得无比清晰。
    “哈哈哈，好了，大哥不逗你了。”燕然拍了拍他的肩膀，“睡吧，大哥守着你，不用怕。”
    随着背上传来的有节奏的轻拍，唐宁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放松下来，意识开始迷糊，随着那手掌一下接一下的节奏，慢慢地沉入梦乡。
    等杏仁拿着那安神香过来时，就发现少爷正嘴角带笑地望着小姐熟睡的面容，神情温柔缱绻，如同三月的春风一般轻柔缠绵。
    她将那安神香点好后，看了一眼那榻边的两人，也迈着轻快地步伐出去，还不忘将那雕花大门给轻轻地合上。
    ……
    唐宁一觉醒来时，这冬日的太阳都已经照射进了屋中的窗扉，落下一块明亮的光斑来。
    “杏仁？”
    屋外的人闻言推门进来，“小姐你睡醒了，厨房已经备好了饭菜，我去让人给你端过来。”
    “现在是什么时辰？”
    “刚过午时不久，小姐这一觉睡得可好？”
    唐宁点点头，起身去看那铜镜，眼下的青黑已经消退了不少，只剩下一点点痕迹。
    “小姐你不知道，少爷是一直守着你呢，一直到一个时辰前，陈七来找少爷有事商量，他这才离开的。”
    杏仁边说边摆放着餐具，“少爷对小姐可真好，我以后的夫君有这一半贴心我就知足了。”
    “杏仁有心上人了？”
    “小姐，杏仁就这么一说罢了。”杏仁走过来替唐宁穿好外衣，脸颊泛红。
    将发丝顺在脑后，看着杏仁熟练的手法，唐宁打趣道：“谁要是娶了心灵手巧的杏仁当媳妇真是他八辈子的福气。”
    主仆俩互相打趣，笑声将这屋子都染得暖烘烘的。
    吃罢午饭，燕回架着那只火红的朱雀从院子外走来，身旁那只大白狗跑得健步如飞，嗖嗖地跑进雪堆里打滚儿。
    “宁姐姐！大哥说我也可以去今天的晚宴！”
    唐宁听着那两只银铃铛清脆的声音一路走近，手忍不住上去拨弄两下，“是吗？那我们可以一起梳妆打扮啦！”
    燕回开心地笑出两个小梨涡来，搂住唐宁的腰撒娇，“小翠每次都只给我梳这个发型，这次我想让杏仁给我梳！”
    “那你问杏仁愿不愿意。”
    自己的手艺被肯定，杏仁简直笑得见牙不见眼，连忙道：“自然是愿意的，小小姐想梳什么都行。”
    宋墨发现无论什么年龄阶段，聊起妆容服饰那话都有一箩筐，他有些无聊地扇了扇翅膀，飞去了院子里和斑点打闹。
    ……
    国师殿，殿前那片宽阔的白玉石铺就的院子，一夜的大雪积了有两尺厚。
    一个个宫人正在拿着扫帚将雪扫开，露出洁白的石块来。
    国师西沉站在殿前的台阶上，望着那底下石头似是想起了什么美妙的事情，笑得阴恻恻的，叫人毛骨悚然。
    “国师，东西都准备好了。”
    西沉闻言迈下台阶，拿起那有拳头大小毛笔在那腥臭的木桶里蘸了些红艳艳的血出来，开始在这偌大的平台上绘制图案。
    不多时，这白玉广场便被那血迹给覆盖，繁复的纹路，印在白生生的石头上显得更加的诡异。
    绘制完阵法后，西沉割开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血在那阵法中央，四周顿时红光大盛，不多时又熄灭下去，就如同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将那毛笔在木桶里，用帕子仔细擦了擦自己的手后，才离开这地方。
    “这一次，我不信她还能逃得出我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