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大明外飞地

    如今神国最缺的就是人才。
    基层人才只需用时间培养，教育普及；
    类似牛屎、小花、周卫国之流，哪个不是周黎安亲自调教出来的？
    这也是带库克莫远行的缘由。
    知天地模样，见诸国风土，人性善恶，才有非凡眼界。
    又一次抵达西非，是中午12点。
    飞行时长6小时，跨越3000公里。
    周黎安这次没有降临“马里帝国”，第一次远行时已有神降预言，数十年后灾厄降临。
    至于如何做，只能看他们自己。
    当下，马里帝国版图已经被绘入某些欧洲国家的地图中，也曾有人从陆路探访到来。
    而必经之地无非两点——
    休达。
    埃及。
    还是那句话，周黎安暂不想改变“休达之战”的原本轨迹。
    所以蝴蝶翅膀尽可能收敛，免得扇出什么变故。
    降落后在荒野造饭。
    周黎安又造物大量燃油，命库克莫进行补充。
    因之前的飞行经历，周黎安在现世定制了压力泵带来，只需与飞机电路相连，库克莫一人就能完成操作。
    大长老还想帮忙，周黎安当然不会阻拦……
    子民服侍真神，是为他们的荣耀。
    不过雪女还是将其劝阻。
    搞得周黎安在纳闷，是不是此行“远行团”人数太少了？
    不过若要带十几二十人，落地后目标太大。
    明初路引制度严苛。
    假设周黎安以神降显现，自然迎来官宦贵族一路开道，可问题是此行目的是为微服出访，作一番真正的穿越古代的旅行。
    也要让雪女、库克莫得见最真实的民情。
    库克莫在加油。
    周黎安造物地图，规划路线。
    非洲大部地图都被开启，但也有个别犄角旮旯存在“小阴影”状况，此行可以全面开启。
    非洲最终站还是定在马林迪。
    抵达后，周黎安会外海飞行探索2000公里，而后再折返归来。
    全程计为4000公里，满足Dash8续航标准。
    此举是为打开海上航路地图，便于接下来对郑和舰队后续下西洋的路上监控。
    而后从马林迪出发，沿索马里、阿拉伯，最后抵达巴基斯坦地区。
    接下来的路线就好规划了。
    南下至斯里兰卡。
    从此地起飞，再回头直往马林迪方向，探索2000多公里折返。
    至此，第三大洋主要航路就算开启。
    至于为什么不从马林迪直飞斯里兰卡……
    当然是续航里程不足，偏偏就差了数百公里，中间海域没有起降补给点，周黎安只能选择绕路。
    虽说中途有一个熘山国，但马尔代夫群岛最大岛直径也就三公里，想在三公里岛屿上找一个八百米的起降跑道，说实话没可能。
    而Dash8如今的改装续航已经是民用飞机中最高端的，如果再想做里程追加，不只是扩容油箱，还要重新更新发动机部件。
    可如果这么做，非铺装路面起降就成了问题。
    做不到现在这样灵活的降落起飞。
    总体来说，周黎安已经作到了现有条件下的最优配置。
    路线选定。
    库克莫也加好了燃油，收其一应油桶、桌椅，一行人便继续出发。
    均衡15年，5月15日。
    吾主降临马林迪。
    鲁巴恩携王公大臣跪拜迎接，禀报了数月诸事。
    木骨都束臣服马林迪。
    曾有东非海王之称的“基尔瓦”，也派遣使节对马林迪示好，送来贡品。
    毕竟，当初大明舰队归返，举行盛大祭祀仪式，东非海岸各城各部都来人朝拜，无数人见证神明神迹显现。
    如此消息也正向更遥远的北方传播，“均衡之名”开始踏入阿拉伯世界。
    当日，城中又大肆欢庆。
    到第二天，航路探索出发。
    因加沙与三个儿子都前往大明访问，国中已无精通神语之人，周黎安也就没有留下雪女他们，一路同行。
    不过鲁巴恩昨晚说，他已经命人远行，找通会神语的商贾旅人，若有可能，就要在城中推行神语。
    理想当然是丰满的，可但凡有实力远行大明做生意的阿拉伯商人，又怎会看得上马林迪这弹丸小国。
    或有三两人因真神降临之事而生出好奇，不过缥缈传说之事，引来的也不会是语言行家。
    倒不如等待乔兰王子、加沙归来，如果他们足够机敏，自会在大明以重金聘请“通事”归国。
    探索一日后。
    至2000公里外的极限里程，并未发现大明足迹。
    这也正常。
    如今已是5月中旬。
    早在3个月前，他们就该抵达“熘山国”（马尔代夫），甚至更远的“锡兰”（斯里兰卡）。
    以当下时间计算，至多再有3-4个月，就能归返大明泉州港。
    5月17日。
    吾主离去，大城子民不舍拜别；而此次也是周黎安第一次驶向非洲以外的地区，踏足亚洲。
    18日至沙特；
    19日飞跃波斯湾，至北岸忽鲁谟斯；
    此地亦为郑和舰队主要补给地之一，曾多次载入史料。
    如，自“古里”扬帆，顺风二十五日至忽鲁谟斯。
    周黎安并未在西亚地区降临。
    阿拉伯世界与欧洲交往甚密，过早打草惊蛇，后面还怎么玩？
    20日，到古吉拉特邦，此处已是印度。
    后世为孟买七岛，因其地缘条件比邻海上，又经现代发展与魔都相似，阿三惊呼后者为小孟买。
    而如今，此地尚未得葡萄牙舰队营造港口，各处荒芜。
    好没被殖民者润过，怎么能迎来发展呢？
    21日，锡兰；
    22日，自锡兰北上，到榜葛剌（孟加拉）。
    再延缅甸至暹罗。
    这一行程算是彻底开放了南洋沿海的系统地图，【虚空之眼】可随时监控海上商贸形势。
    5月24日。
    Dash8飞跃马六甲海峡，又换乘H225，最终抵达苏门答腊。
    连续一周飞行，就算周黎安也觉得吃不消。
    每天夜里，他还随雪女返回现世。
    大长老与库克莫就难熬了，疲态尽显，大有一种现世空中飞人的工作状态。
    于是，周黎安定苏门答腊为中转，歇息几日。
    此行途径多国，都未降临；
    只在高空俯瞰，多是城寨部落的模样。
    库克莫都数次唏嘘：“这大地诸国竟如此渺小，远不如谷地一城之地。”
    城邦联盟的繁盛，的确屈指可数。
    若不是科技程度滞后，也不会被一个小小的西班牙打爆。
    周黎安听到这话，只作微笑。
    若不能亲眼目睹诸国国情，只凭大城规模作强弱判断，那就太愚蠢了。
    H225在苏门答腊南部降落。
    只在落地的瞬间。
    【叮——】
    【恭喜您首次探索东南亚区域；】
    【“亚洲语言包”（东南亚区）解锁。】
    系统是老套路了。
    不只是如今，前几日先踏足西亚，解锁了西亚语言包；
    到印度，解锁了南亚次大陆语言包。
    至马六甲、苏门答腊，所辐射南洋诸国，又有全新的语言包分区。
    周黎安能怎么办？
    掏钱买技能呗！
    如到后世，该地区完全能以英语、粤语、马来语通行。
    英语是殖民者留下的福报；
    粤语则为东方古国各朝各代所传下福泽；
    马来语为主流是因其人口种群数量为定。
    但要知道，现在各地荒芜，除主要大城，各处村落都还沿用土着语，不得开化。
    周黎安选择语言包，自然是“豪华尊享版”。
    一秒加载。
    懒得多跟系统废话。
    而他所选降落地，距离三佛齐王国大城“巨港”仅有70公里。
    若再向前，村落繁盛，降落时天空异象难免引起子民注意。
    “主人，我们可是要在此地游览数日？”
    雪女第一个发问，更问出大长老与库克莫心声。
    均衡圣器飞临天空的领域，固然神奇，别有滋味。
    可他们是为凡人，长久不踏足大地，总觉得空虚与莫名惶恐。
    而此行，不就为见诸国景象吗？
    周黎安颔首：“具体游览几日，依情况而定；”
    “出发前，吾有旨意降下——”
    唰，唰。
    雪女带头，大长老、库克莫皆然跪拜。
    即便得主人宠幸恩宠，雪女也从不恃宠而骄，因在她眼中，越是这般得恩宠，越是须显现敬虔。
    而不似某个金发小妖女，浑然不知礼数！
    周黎安继续道：“自今日起，你等不可再称‘吾主’，而以‘主家’‘少爷’称呼吾。”
    “我为掌你等奴隶契约的富家商贾。”
    “我为周姓；”
    “名黎安，是家中老爷所取，意为黎民苍生安乐之意！”
    “雪女！”
    雪女立即抬首：“主……少爷，雪女在呢。”
    周黎安见她机灵的模样，忍俊不禁：“你也不可再叫雪女，此行你名为‘司诺’，是吾……是少爷我耗费千金买来的姑娘、婢女！”
    “你可记下？”
    雪女是最能理解周黎安笑点的，一主一仆都get恶趣味的产生，笑得花枝招展——
    “少爷，司，司诺记下了呢！”
    一旁。
    一老一少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大长老是听得懂语文法则的，可库克莫才休息不久，听都听不懂。
    周黎安再对大长老道：“至于大长老……此行便为莫姓，你二人称他莫老，是我家中老仆，全名为莫多克。”
    “莫老，你可记下？”
    大长老听到这名字，也瞬间戳中了笑点。
    莫多克的语文法则发音，不就是部族语中“莫多克”部族的谐音吗？
    “吾主在上，我记……”
    还没等他说完，周黎安和雪女打趣似的看着他，才让大长老勐地醒悟：“少，少爷，老仆记下了。”
    最后轮到库克莫。
    周黎安换作谷地语言：“你尚不通语文法则，便还是叫库克莫，是我造访西洋时，收容的孤儿，养作小仆留在身旁。”
    “然后，巫为司诺，大长老为莫老，你要记下。”
    库克莫连连点头，又在口中默念数次。
    而后，周黎安又作了背景补充——
    “我周家祖籍虽在大明，但因蒙元祸乱，在南宋时便流居海外，在远方之地定立跟脚，此行就是为寻根中华故土。”
    这样就能说得通。
    无论雪女、大长老还是库克莫，都近似元人长相。
    而周黎安为主，或是他家祖辈在蒙元衰落时，将一些海外溃败的蒙军奴役。
    也就省去了解释大明出处的麻烦。
    且在这东南亚之地，各地华人祖辈皆是有相同经历，不是罪犯流亡，就是因时局动乱，远迁海外。
    再等抵达大明，就更不用担心身份问题了。
    以南洋行商之名，就能解释由来。
    紧随其后。
    周黎安又分别考问几人，作了情景模拟对答，确无问题，才一挥手——
    嗖。
    H225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架马车，两匹骏马。
    “库克莫，你随莫老学习驾车之法，莫老接下来的行程就靠你了。”
    “吾……无甚问题，服侍少爷是老仆的荣幸。”
    “库克莫，还不搀扶少爷与司诺姑娘登车？”
    库克莫不知其意，但看比划也明白是要服侍吾主与巫上车。
    等几人登车，周黎安指明方向，便由大长老驾车前进。
    此时还不到上午。
    此地临近“巨港”，方才降临时又在高空俯瞰，找寻到去往都城大路，不多时就走上正轨。
    行去一个小时，就遭遇不少行商、旅人。
    他们见得双马车驾，多是震惊。
    马匹在当地价值昂贵，不似平常人家能受用的，又见四人器宇不凡，多是不敢接近。
    但也有腰悬兵器壮汉，目光时刻不离。
    苏门答腊岛上刚经战乱不久，民情复杂；
    四人高调行迹，不禁引人贪欲泛起。
    大长老不经这种复杂环境，自神国定立就一帆风顺；
    可对库克莫而言，此地风土人情，已有谷地城邦联盟几分相似。
    “少爷……”他也只会一个称呼，便作谷地语小声道：“那些人与我等同行，心怀不轨，我们是否该加速甩开他们？”
    雪女听懂了，也感受到了恶意。
    居于上位许久，雪女已通达人性之理。
    “少爷，怎么办？”
    周黎安只云澹风轻一笑：“他们不敢对我动手！”
    “为何？”
    周黎安才开始讲明缘由——
    “你等似元人，他们不识，而我降临凡俗的这具凡人之躯，却似大明人。”
    “郑和去往马林迪前，曾造访此地，那时正值苏门答腊兵乱，土着王国王子苏干剌谋反，后被大明镇压，拨乱反正。”
    “而早在此时之前数年，约为均衡7年，当地就有海盗肆虐，骚扰旧港华人驻地。”
    “华人在旧港建立三佛齐王国，以梁道明为首，其人后被招安归返大明，由其副手施进卿接任。”
    “大明舰队途径此地，求得郑和援助，并俯首称臣，便助其湮灭海上盗贼；大明便于巨港，设立‘巨港宣慰司’，属大明外飞地。”
    “同时也作为郑和舰队在南洋的重要海军基地。”
    “这也是为什么，郑和灭苏干剌，因苏干剌被明廷视作伪王，并未朝贡天朝求得正名。”
    “且这其中要没有三佛齐之主华人领袖‘施进卿’的推动，也无可能。”
    “土着王国与华人王国比邻，苏干剌生性暴虐，不如老国王亲近华人，因此一灭了之。”
    “所以，若为‘华人’模样者，于巨港都城附近，最为安全；因这里本就是华人所建立。”
    “一群蛮夷土着，又怎敢进犯？”
    “但凡有人行抢掠烧杀，消息一旦走漏，就是举族灭门。”
    如今是1415年。
    郑和或许就在巨港，即便不在，巨港宣慰司的威慑力也极其恐怖。
    因此时是大明纵横海上的鼎沸时期。
    这才有三佛齐巨港的繁荣。
    海外华人也都因此受益，身份高人一等。
    此前就曾说过，土人犯杀人罪，死刑。
    华人犯杀人罪，只要能支付赔偿金，便能免罚。
    或是不平等待遇。
    可从古至今，世道从未更变，弱肉强食；
    为国盛者，子民傲然横行；
    为国弱者，受尽歧视冤屈。
    如果再往后，无需看那数百年，只看数十年后……
    大明海禁封闭。
    南洋再不见雄威大明舰队的日月旗帜飘扬。
    1470年，华人所建立三佛齐王国就被土着王国摧毁。
    一个鼎盛时代，与南洋华人的乐土，就此落幕，隐没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