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捕获灾厄

    翌日。
    加沙就在早饭后，找到周若男，说起阿迪娜的安排。
    周若男愣了一下：“阿迪娜跟你说了？”
    “是的，神使！您对我们一家的恩典，加沙无以为报。”加沙平复一夜，已经作好了决定。
    他已年迈，无欲求。
    所期盼的只有子孙能有一个康庄前程。
    周若男道：“你可知，一旦去往神国，就不知归期？”
    “我知，但能沐浴神恩之下，是阿迪娜的荣耀，若她长大后还念及她的父母、叔伯与兄弟姐妹，总会归来！”
    “我也会……为她祈福。”
    周若男虽年幼，很多道理已经懂了。
    自己家里就有一个年迈的爷爷，此次出行她心中也有担忧。
    放在加沙与阿迪娜身上同理。
    起初阿迪娜或许无所觉察，慢慢地就会思念亲族家人。
    可这一条朝圣均衡之路，殊为难得。
    人总要作出选择，而选择必有舍弃。
    “我知道了，我会乞求吾主与巫，向阿迪娜赐下恩典！”
    加沙福至心灵：“赞美均衡，亦赞美您……”
    接下来一天的行程，与昨天无异。
    众人先随乔兰去了王宫的场厩，各色珍惜兽宠令他们眼花缭乱。
    宫廷竟真的饲养着长颈鹿与大象，后者可为骑乘，踏蹄声轰鸣。
    加沙道：“我曾听传言，遥远东方曾有小国以象成军，建立象骑，有无敌之势。”
    这番话令众人浮想联翩。
    战马铁骑就已无敌，若换上大象呢？
    可不久后，跳鱼就洞察真知：“大象成军，条件苛刻！”
    “均衡战马可着甲衣，无惧弓箭，行军速度快，所需草料随处可寻。”
    “而象群笨重，也难以调教，草料补给又该如何准备呢？”
    “铁骑战术终会湮灭，均衡的未来是工业化生产，机械化作战。”
    听到这话，所有人又作向往。
    均衡机械圣器已经就位，燃油车征伐，日行千里不知疲倦，这才是未来大势。
    看完了新奇。
    周若男又用“光影圣器”将一切记录。
    跳鱼道：“按昨天分队，各自入城走访吧。”
    又听周若男道：“我就不去了，昨日已有过许多见闻，还需消化。”
    她不忍再去看城中景象。
    人人生活在虚假中，而不自知。
    待众人走后，她继续教阿迪娜修习语文法则，王子乔兰则跟着周若愚走了，一起出宫游览，讨好神使。
    接下来的几天。
    他们适应了马林迪的生活。
    在锻造坊见炼铁的工艺；在民居记录不同于均衡的建筑结构；
    又走访奴隶主，得知他们抓捕奴隶的由来……
    斯瓦希里人是迁徙移民。
    在抵达东非后，发展至今，与本地人看起来无太大差异，但面容五官的棱角分明，更偏向阿拉伯、印巴与波斯人。
    又有肤色深浅的细微差距。
    他们对自己带来的文明科技引以为傲，因此建筑大城，有别于内陆的土着部族。
    所以，奴隶多是他们劫掠部族得来。
    从某种意义而言，他们是最早的殖民者，又逐渐本土化，成为这片海岸线的主人。
    到后世，他们也遭同样代价的，被欧洲旧土侵犯，完成一套历史循环。
    跳鱼等人将所见所得一一记录，又延伸出多种思考，与均衡产生对比。
    若马林迪在均衡大陆，那必将遭审判之军的讨伐。
    他们与城邦联盟无异。
    可远在旧土，均衡还力所不及。
    众人只嫌自己还很弱小，不能传下均衡的救赎之道。
    而均衡的教义已让他们明白，吾主赐下了“道”。
    可真正的路，还须他们自己去走！
    这也是为什么，吾主并没有救赎“马里”“马林迪”等国。
    想要匡扶正义，就要他们身体力行。
    乔兰全程陪同神使，他父亲鲁巴恩并没有闲着，加紧催促奴隶主找到“圆点之灾”的幸存者。
    也因此，他们反而不期盼真神降临，而想要在降临前，交出一份答卷。
    真神降临的第六天。
    夜。
    乔兰作陪神使后，返回父亲的居所，禀报今天事宜。
    可还未进门，就听到内里传来大笑。
    他走入后问询：“父亲，发生了什么？”
    鲁巴恩继续大笑着，“找到了，圆点之灾的幸存者找到了！”
    “这么快吗？”
    “我等开出重赏，那些奴隶主又怎敢怠慢？又有真神降临的消息传出，他们也得见神使，都想作出贡献，得敬拜真神的荣耀。”
    “一共7人，皆来自大湖区同一个小部族，传闻他们的氏族在五年前俱灭，只余下十几人以狩猎为生，前两天遭遇奴隶主的抓捕。”
    “现在人送来了？”乔兰问。
    鲁巴恩点头：“对，七人已全部关押牢狱，我命人为他们洗漱，如今只待真神降临。”
    三道旨意完成两条。
    最后一条可不是他们努力就能达成的，还须等待那大明船队的驶来。
    就在第二天。
    时间来到7月1日。
    周若男照旧教导阿迪娜。
    却忽然听到大殿内驻守的侍者传来惊呼。
    “阿迪娜！”周若男立即起身，“随我拜见吾主与巫！”
    对这大殿早已下达严令，生人勿进。
    忽闻惊呼，不是吾主降临，还能是谁？
    周若男从阳台小跑入殿，后面的阿迪娜慢了半拍才跟上。
    只见吾主与巫伫立殿内。
    又有几名侍者跪拜，吓得瑟瑟发抖。
    恰好二人走来。
    周黎安扫了一眼神情，就知这离去七天他们过得不错。
    周若男跪拜——
    “吾主在上，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亦赞美您，伟大的巫。”
    说罢。
    她回头对阿迪娜挤眉弄眼。
    这几天两人已经演练过多次。
    阿迪娜的聪慧又一次显现，她学周若男的样子发出一样的赞颂——
    “吾主在上，赞美……”
    这一幕惊得周黎安都愣了一下。
    雪女更是好奇：“这小姑娘是谁？短短七日，你就教会她语文法则？”
    周若男带阿迪娜起身，将她推到近前：“吾主，巫，这是阿迪娜，是加沙的孙女……”
    “哦，对了！”
    “加沙是王子找到的通事翻译；就在吾主与巫离去的当天下午，进宫拜见。”
    雪女一听，骤然转向吾主：“主人，竟真有东方旧土的人，远行至此？”
    “原来主人早有洞见，才放心将他们留于这王国之中？”
    嗯？
    是这样吗？
    哦，是这样！
    周黎安一笑而过，既能找到翻译最好！但就算没找到，马林迪人也不敢对跳鱼等人造次。
    与此同时。
    周若男也是振奋，心中惊呼不断——
    “果然！”
    “果然啊！”
    “巫早知那东方旧土的人，所用的语言，也是均衡神语！否则听得加沙，怎会一口道破他来自东方旧土呢？”
    “那大明过往的祖先，一定得过吾主的赐福！”
    雪女见吾主以笑容作答，便又问周若男：“那加沙有何由来？”
    周若男道：“加沙的父，曾为元主之仆，因行商时遭遇劫掠，不得归返，就在马林迪定居。”
    “加沙自幼就会说均衡神语，并传给他的子嗣，但那些子嗣多不成器，唯有阿迪娜聪慧，又或是冥冥之中感悟均衡意志……”
    说到这里。
    周若男拿出光影圣器，将她拍摄的那些画面给吾主与巫看。
    待得观看完毕。
    周若男又一次跪伏：“吾主在上，吾主曾要赐予若男恩典，若男如今已想好了祈求之事。”
    “你说。”
    “若男想带阿迪娜回返神国，沐浴神恩之下！“
    “若男会负责照顾她的起居，并将她培养成才，为神国贡献力量。”
    雪女欣慰一笑，看向主人。
    周黎安则有趣道：“你只为阿迪娜，就用去一次恩典？”
    “你为什么不祈求与若愚一样的长生呢？”
    周若男道：“阿迪娜聪慧，若埋没旧土，实为可惜；若她今后成才，也可为吾主建立更多功劳与荣耀！”
    “且若男以为，若男今后还会有所成就，以功劳得更多的恩典赐福。”
    周黎安满意笑道：“是个有抱负的，有你老师怀恩的几分志气……”
    “准了，就让阿迪娜归返神国吧。”
    随即，周若男又说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与众人见闻。
    与此同时。
    大殿外的守卫早已听到动静，前去禀报。
    不久后，一阵急促脚步声袭来，同时传来祈求声：“赞美吾主真神，您最虔诚的仆人鲁巴恩，祈求觐见。”
    “进来吧。”
    一行人踏入，是鲁巴恩带着一群王公大臣。
    他们先是跪拜，便解释道：“真神，乔兰这些天都追随神使巡游城中，今日也不例外；”
    “真神突然降临，我已派人前往叫回他们。”
    “此外，我等遵真神旨意，已找到通会神语的人，而就在昨夜，‘圆点之灾’的幸存者，也抵达王国。”
    “哦？”周黎安惊喜一下，事情顺畅的出乎意料。
    他扫了一眼场间，道：“安排一处封闭居所，吾要前去查探！”
    是否是天花幸存者，还需验证。
    如果真是，就要封闭管理；
    雪女等人倒是不用担心，周黎安有办法隔绝他们的受感隐患。
    但若是令病疫再发，扩散全城。
    均衡也救不了一城子民。
    就算他们有一定免疫力，但不代表不会反复。
    鲁巴恩领命，一边带真神去往一处庭院，一边命人去将幸存者找来。
    双方几乎同时抵达一处庭院。
    又在此时。
    远处跑来一群人影，正是匆匆被叫回宫廷的跳鱼等人。
    众人跪拜赞颂，又于人群中，不少人神色错愕。
    如那随行侍卫，不少都是第一次得见真神。
    却见真神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模样；
    再有那穿着白裙的女子。
    虽气质华贵，但……也太瘦弱了一些吧？
    并没有壮美之姿，就连城中贫民家的妇女都比不过呢。
    包括加沙，也遁入茫然。
    真神的尊荣与他想象的大相径庭。
    然而，就在众人彷徨间。
    周黎安起手一指——
    本是众人跪拜与真神之间的空地，竟在眨眼间多出了一人。
    “啊——”
    “咝！
    ”
    “神迹，神迹……”
    人们正惊呼，又在雪女的呼喝下静止：“肃静！”
    他们听不懂神语，却能见得“巫”神情间的严肃。
    而前一刻心中有落差的人们，也终于明白自己的可笑无知。
    凡人，怎能去揣测真神？！
    众人的目光聚集在那凭空出现的人影上。
    那人伫立，侧脸还显现惭愧悲伤的神情，可当他展望四周的陌生环境，又变得茫然。
    “周至均！得见吾主还不敬拜？”
    雪女将他唤醒。
    令他这才看到面前伫立的吾主与巫。
    “吾，吾主……巫……”
    “我，我这是在何处？”
    周黎安澹澹道：“此为旧土，你自5月被我放逐虚空，如今已过仅2个月时间。”
    “你曾以言语中伤你的弟兄，可鱼绳为你乞求救赎之道，如今……你的考验将要降临！”
    周黎安没有给他解释太多。
    他本为罪人，赎清罪过才是他现在唯一要做的。
    而跳鱼等人也都认出了周至均。
    机械圣器造物赐福当日，神国举行圣典，正是他以恶言相向，诋毁周鱼绳不配成为“船舶研究小组”的组长。
    他早已被人忘却，没想到吾主竟然在此时令他显现。
    此时此刻。
    周黎安指向那庭院的大门：“跨过此门，病疫的灾厄将吞噬你！”
    “若你心怀忏悔，自会有救赎的生机降临——”
    “但无论你是生是死，此次磨炼所得之果，都将为神国万民立下功劳与荣耀。”
    “吾会将你载入《均衡圣典》，令万民铭记你的功德。”
    “吾最后问你，你可愿踏入这救赎之路？”
    随着这番话落下。
    周至均逐渐回过神来……
    他的意识还停留在两个月前，如今那一幕幕仿佛还在眼前。
    吾主降下九死一生的磨砺，为他洗脱“不义”罪果的唯一机会。
    “吾主在上，我愿！”
    周黎安颔首：“跟我来吧！你等在外等候。”
    他先入内。
    周至均又对雪女叩首，才跟着起身。
    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呼喊：“周至均，你可以的！你族中长老与亲族都曾来找我道歉，说起你的过往，人们称你本心不坏！”
    “待你经历九死一生的磨砺归来，我们还可为弟兄！”
    周至均一愣，就看到周鱼绳的存在。
    他愈觉得惭愧，热泪盈眶，狠狠点头：“鱼绳，我会的，我必定经受考验归来，亲自为你赔罪！”
    一主一仆踏入庭院。
    那鲁巴恩还想跟随，就听加沙提醒道：“国主，真神有旨，不可跟随！此中将有厄难降临！”
    鲁巴恩一听才勐地反应过来……
    圆点之灾的幸存者都已经入内，难怪真神要让人封闭庭院。
    与此同时。
    周黎安已见到院内的土着人，一共有七人，他们脸上、脖颈都很清晰留下脓疮痊愈后的疤痕，斑斑点点显得颇为渗人。
    “这是旧土的土着部族，你将与他们一起在此处生活。”
    “他们身上的病疫灾厄，将会入侵你的体魄，对你而言，这或是九死一生的考验，但对神国万民而言……”
    “若得这灾厄的捕获，吾会赐下医学法则奥义，令神国万民得病疫灾厄的免疫！”
    “这不止是对神国，便是对未来千秋万代的人族，也为一件大功德！”
    “去吧，踏入屋中，封闭门窗。”
    “这些吃食，是你等接下来十几日的口粮，至于卫生排泄，土着人怎么做，你怎么做！”
    “但不得踏出庭院……”
    造物口粮后。
    周黎安又告知了这些土着人，安心生活几天，只要不踏出庭院，就安然无忧。
    而反之，庭院之外就有侍卫把守，见得踏出者，杀无赦。
    他们已知如今的命运掌握他人之手，已放弃了追寻生机。
    周黎安踏出，又听周至均发出赞颂。
    随后，周至均遵行神旨，关闭了门窗，开始了监禁之罚。
    周黎安则没有直接离开庭院。
    而是穿越现世一次，又转瞬间降临。
    只因，系统对于两个时空的穿越降临，有着“特殊隔绝机制”，属于无菌穿越。
    周黎安每次从现世归来，不会携带现世的病菌；而均衡的病毒，也无法随他的往返入侵现世。
    至于带入系统空间的疫苗，属于灭除活性的病毒，被列入药品范畴，所以不在“隔绝机制”之内。
    有系统刷“无菌体”可避免自己感染，这也是他敢于获取“天花”病毒的根本原因。
    只要在旧土完成牛痘培育，就可带回神国，进行大规模免疫接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