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第 17 章

    老宋家两口子闹离婚事,在大院里不是什么秘密。
    这年头离婚人不是没有，但也不多就是。
    按理，离婚不是什么光彩事,他人家如果出这种事，捂还捂不过。然而，不知什么原因，宋家两口子还没式离呢，这消息就跟长翅膀似,在大院里不胫而走。
    钱小六与宋恂他分开后,想着这老弟在农村干工确实不容易,省城出差时间也紧巴巴，于是,在局里揪个同事帮忙顶班，他就跑家找媳『妇』去。
    进门时,他老娘和媳『妇』在支桌子摆饭,嘴上聊得热火朝天。
    “哎，你今天不是值班吗？怎么这时候？”
    “还不是为宋小二事,特意折腾一趟。”瞅一眼今天菜『色』,刚吃过饭没多久钱小六，又一屁股坐下。
    这娘俩居然趁着他和他爸不在家时候开小灶！
    吕芳给他也拿一副碗筷,问：“宋恂不是下乡吗？”
    “今天，我下午刚碰过面。”
    “既然他，好安排他跟我表妹见个面。上次让你跟他提这事,你就磨磨蹭蹭,直到把宋恂磨到农村去，也一直没个消息！”
    “你快提。宋恂带一个农村姑娘，好像俩人有戏！”
    吕芳讶然张嘴：“宋恂跟农村姑娘？不可能吧！那姑娘长什么样？”
    是长得特漂亮,也不是不可能。
    男人嘛……
    “我没见到，是孙卓远。他宋恂跟人家姑娘眉眼去，肯定有那个意！”钱小六言归传，把宋恂想在食品出口公司找关系事，对媳『妇』仔仔细细讲，又问，“我丈母娘那边认识这方面人不？”
    他丈母娘是个厉害人儿，在省商业局农业生产资料公司当革委会副主任。
    虽然那公司是搞农『药』，比如敌敌畏，敌.百虫之类，水产触之即死玩意，但钱小六想着，都是搞企业，不得人家就能跟食品出口公司搭上线呢。
    吕芳想明白中弯弯绕，不由嘀咕：“他这事可不好办，那出口公司不是小单位，是找不到能拍板人，什么都是白搭。”
    “那当然，不然我特意跑干嘛？简单事，我跟卓远就能帮着办。就是这种特复杂，特能凸显个人能力麻烦事，才求到小吕同志面嘛。”
    吕芳笑睨他一眼，勉为难道：“那我明天娘家问问去。”
    “哎呦，是能等到明天，我今天跑干嘛？”钱小六给她和老娘一人夹一块大肥肉，“一会儿吃完饭，我亲自送你过去。”
    吕芳吐槽：“人家事，把你急得跟什么似。我看你对自己工都没这么上心。”
    钱母『插』话：“上心也是应该，当年不是人家宋恂给他开小灶，就他这脑子，还得再复读一年才能考上公安中专！可是，真再等一年，高考就取消，他哪还能穿得上这身皮！”
    钱小六讪讪『摸』『摸』鼻子，转移话题问：“你俩刚才什么呢，热火朝天？”
    提起这个，钱家婆媳瞬间精神。
    “就是宋恂他爸妈事！”吕芳连筷子都停住，“大家都宋伯父在面有人，才嚷嚷着离婚！”
    “那不能！他俩还没离呢，宋大炮是在这时候有人，那就是男女风问题！就算孟团长能饶他，组织上也不能放过他呀！”钱母摇头反驳。
    吕芳不由感慨:“孟团长那样人都能被离婚，真是没天理！就人家那形象身段，跟文工团小姑娘站在一处，也不差什么。宋伯父是真因为这种事跟孟团长离婚，那是真挺缺德！我听，人家孟团长解放就念过那个安什么芭蕾学校，年纪轻轻就跟他一个二婚头大老粗，哪点配不上他？”
    钱小六：“安德列耶娃芭蕾舞学校……”
    婆媳俩一个鼻孔出气，瞪臭男人一眼。
    钱小六：“……”
    “我看，甭管离不离，宋伯父得赶紧出面澄清谣言，不然他这名声得臭成什么样呀！”吕芳好笑道，“居然还有人宋伯父是看上他弟媳『妇』！”
    钱家母子停住，互看一眼。
    “怎么？”吕芳看看他表，好半晌才干巴巴问，“这谣言不会是真吧？”
    钱家母子也不知真假，钱小六只含糊：“宋家老大宋恺，管他二婶叫娘……”
    吕芳筷子上肉片，啪嗒一下掉进碗里。
    “这，这……”吕芳“这”半天才“这”出一句，“这种事组织上不管呀？”
    “不是你想那样！”钱母虽然瞧不上宋大炮闹离婚行为，但也不能这样抹黑人家，“那都是有历史原因！”
    “这还能有啥原因？”吕芳将自己代入到孟团长身上想一想，被堵得连饭都吃不下去。
    “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算是阴差阳错吧。当年他头一个媳『妇』在老家收到他牺牲消息后，接受宋家老太太提议，带着孩子改嫁给没成家小叔子。那会儿这样事还挺多，兵荒马『乱』，一个女人独自带孩子确实不容易。本这算是个对双方都好处理，哪承想宋大炮根本没牺牲呢。等到他打完仗，派人去接媳『妇』孩子时候，他媳『妇』早已经跟他弟弟生娃。最终他只把亲儿子宋恺接出……”
    “啊，那这日子还怎么过啊？”见面得多尴尬！
    “所以啊，这么多年也没听老宋家人老家探亲什么，倒是老宋几个侄子经常替老家人过看望……”
    媳『妇』成弟媳『妇』，想想都脚趾抠。
    “那孟团长岂不是可怜！面都传她男人因为弟媳『妇』跟她离婚，你她整天看见宋恺在面晃悠，那得难过成啥样呀？”
    *
    孟玉裁孟团长难过吗？
    并没有！
    宋恂带着小妹家，大门一打开，就听到客厅收音机里播放着《沙家浜》京剧选段。
    他妈穿着一身练功服，背对着大门站在客厅中央，自得乐走位亮身段，口里还咿咿呀呀跟着收音机唱起。
    宋恂兄妹并没进去打扰她，等到收音机里京剧选段停止，孟玉裁也放松肩背，才换鞋往里走。
    “今天怎么得这么早？”宋恂边走边问，“还唱上京剧！”
    他妈年轻时候是跳芭蕾，后年岁渐长就负责文工团编剧工。不过，像今天这样，经经唱京剧景，宋恂还是第一次见。
    听到他声音，孟玉裁立马头，随口解释：“团里排新型样板戏，我找找感觉。”
    看清他身后只有自家小闺女，又埋怨道：“听你带一个小姑娘？人呢？”
    “哪有什么小姑娘，你听谁？”宋恂被亲娘跑过挎住手臂不得弹，只好僵立在原。
    “你大姨都把电话打到我团里！你把人家生产队长闺女从乡下带。”
    “……”宋恂一脸无奈道，“我大姨才不可能这种话，你就瞎编！明明就是带着队长媳『妇』看病。”
    “我特意提早，等着看小姑娘呢！”孟玉裁装模样在他胳膊上拧一把，“真是白期待。你把人安顿在哪里？”
    “就在军区招待所。”
    孟玉裁势就房换衣裳，“我提整理不少吃用，就等着你给人家送过去呢。他头一，还是被你带，我怎么着也得表示表示吧！”
    儿子还得在人家队里工生活，他在省城鞭长莫及，既然有机会，这种关系真是怎么维护都不为过。
    “不用。他一家都是老实人，我大姨已经表示过，会帮他找中医大夫。你就去，过犹不及。”
    孟玉裁退让一步，没有强求。
    她多数时候还是很信任自己这个大儿子。
    “那行，你什么时候去招待所，把那些东西提上，他肯定用得上。”
    宋恂点点头，将怀里那两包东西递给小妹，明这是项队长一家送，就开门见山问起他闹离婚事。
    孟玉裁一副懒得多谈样子，松开他手臂，就趿拉着拖鞋坐进竹摇椅里，还伸手勾过一个巴掌大茶壶，嗞溜嗞溜饮茶。
    宋恂：“……”
    这竹摇椅和茶壶都是他爸宝贝，平时谁也不让。
    宋恂打发妹妹去写业，自己坐到她身边问：“到底怎么事？我爸是不是干什么对不起你事？”
    他倒是从没想过他妈是过错方。
    虽然是经过组织介绍才结合，但是十八岁就能嫁给三十多岁离异带娃，当时啥没啥老宋，他妈对人家没有感，没点英雄结，他是不信。
    “谁知道那老东西在抽什么疯！”孟玉裁坐在摇椅里一晃一晃，不高兴抿嘴，“就他那双汗脚，脱鞋能把人熏出二里去，除我谁能忍得？肯定不是有人！不知道这老东西又在搞什么名堂！惹得大院里到处风言风语，好像我马上就下堂似。下堂也是他下堂，我不下！”
    许是儿子，终于让她有倾诉对象，孟玉裁把摇椅晃得越越快，不爽道：“是早知道这老东西靠不住，我就应该长点心眼！现在可倒好，帮着他把儿子侄子都安顿好，成家立业。轮到我自己儿子时候，连个着落都没有！你被人欺负去乡下，他连个屁都没放！是离婚，那两个小就指望不上他！”
    宋恂宽慰道：“小恒小悦还有我这个亲哥在呢！你担心！”
    “哼，他是非离不可那就离！不过，得让他把你从乡下弄！然后我就找个年轻，气死那老东西！”
    宋恂还是很知道怎么安抚自家亲娘，赞同点头：“你还年轻呢，又是文工团一枝花，再找一个也不难。到时候你带着我三个过，我大哥已经有小家庭，未必有时间照顾我爸。他是跟你离婚，就是妻离子散，孤寡老人下场！”
    想象一下那个画面，孟玉裁表古怪道：“也不用让他那么惨！”
    他这边刚感慨完，另一边，刚下班宋成钧就推门走进，随口问：
    “谁惨？”
    “就是你！”孟玉裁没好气道，“你是跟我离婚，就是个妻离子散，孤寡老人凄惨下场！”
    宋家父子：“……”
    “在孩子跟瞎什么！”宋成钧蹙眉看向宋恂问，“出什么事吗？怎么这时候？”
    宋恂笑：“听你跟我妈离婚，我帮我妈找个住处。”
    “……”老宋黑脸，“你把自己顾好就行，我不用你『操』心。”
    “我没打算『操』.你心……”
    父子俩一一往怼几个，当着孟玉裁面，怼进书房。
    书房门一合上，两人就不吱声。
    他家真喜欢读书人不多，宋恂在家时候，这间书房一直是父子二人共用。
    人总老宋是个大老粗，但那些都是老黄历。这书房里书，大半都是老宋。
    宋恂觉得自己读书本事，应该是从他爸这里继承。
    到两杯水放在写字台上，宋恂摆出长谈架势：“吧，怎么事？”
    见对方似乎不是很想开口，他又道：“我妈不是傻子，你这样无缘无故跟她提离婚，她是不会答应。是真想离，你就搬去办公室住吧，整天按时家，哪像离婚样子？我妈不信，人也不信。”
    老宋像是受到启发：“头我就搬到办公室去。”
    “你不会是又放什么炮吧？”宋恂冷不丁问。
    “……”老宋矢口否认，“没有事。”
    书房里再次陷入安静。
    老宋以拳抵唇轻咳一下，主问：“你去南湾以后，都干什么？跟同事相处得怎么样？”
    他实挺担心这个二儿子。
    这小子『性』格跟他年轻时候有点像，当兵或者搞科研确实是好料子，但是换成，人家就未必买账，容易得罪人。
    宋恂与他详细讲去瑶水以后况，也自己在人际关系方面不足。
    “虽然有火线提拔因素在，但也确实有人不太服气我当这个主任。”
    比如杜三泰。
    “权威是一步一步建立起。”老宋吹吹茶水，眯着眼睛，“你到瑶水以后，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又是搞养猪场又是修机帆船，干没有一样是与领导公司相关，人家不服气很常。”
    “一个公司才六个人，算起连部队里一个班人数都不到。这么几个人还闹幺蛾子，消耗很多无谓精力。”宋恂对于那种所谓办公室政治，向是不怎么看得上。
    “甭六个人，哪怕只有三个人，人家该不服还是不服。能当好士兵，未必能当好将军。你到当，什么成绩也没有，就想让人家听你？”老宋语气有些轻蔑，“你算老几啊？”
    “……”宋恂反驳，“所以，我这不是找门路，努力解决问题嘛！”
    宋成钧沉默片刻：“既然你已经去农村，就做好长期扎根准备。不整天三心二意，总惦记着城事。咱老宋家根儿上就是农村，我以也是个泥腿子，农村没什么不好。那边关系有时比城里复杂，你是能在农村干出名堂，才算你有本事！”
    宋恂颔首，没言语。
    犹豫一会儿，宋成钧交代道：“办完事，就赶快去，不在省城逗留太久。”
    聊这么半天，也没能从老宋嘴里套出什么有用信息，但宋恂还是：
    “我大哥已经有老婆孩子，又有我二婶照顾，你是有什么事，还是麻烦他。我暂时是个光棍，能多照应你几年，跟我妈离婚以后，你如果真成孤寡老人，还是找我吧！”
    父子二人对视几秒，就相互错开视线，老宋笑骂道：“成孤寡老人，也用不着你管！赶紧滚蛋！”
    *
    宋恂当晚，除老丈人家宋恺两口子不在，老宋家他人都到齐，大家吃一顿简单团圆饭。
    休整一晚后，他在第二天坐车去船厂家属院。
    去找人。
    “宋工，你怎么找到我这里？”
    今天是礼拜天，文娟在家休息。被传达室大爷喊出时，她还有点懵，没想到宋恂会找自己。
    宋恂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过去，笑道：“帮你鸿雁传书。吴科学没让我帮着给家里送信，反倒是送到你这里。”
    红着脸接过信，文娟小声问：“吴科学还好吧？你在南湾还习惯嘛？”
    宋恂两人近况，瞄一眼手表问：“你没吃午饭吧？不咱找个饭店吃点？我好有事想请教你。”
    “成啊，我请你吃牛肉面吧。”文娟对家属院附近馆子不是一般熟悉，在这方面与吴科学十分合得。
    国营小面馆里，趁着等面功夫，文娟将那封信匆匆看完。
    没写啥实质内容，无非是些吃吃喝喝流水账，像是给宋恂找她制造一个借口。
    “宋工，咱是老搭档，你有什么事就直吧！”文娟往面条里舀好几勺醋，抿嘴笑，“你俩那点小把戏是骗不过我！你是不是想问厂里对钢材那件事处理有没有反转？”
    虽然宋恂主想问不是这个，但既然对方主提，他就顺势问事处理结果。
    “反转倒是有，不过，不在你俩身上。我供应科徐科长和科技办孙主任也被弄到下面生产队去，半个月就走。”
    “然后呢？没？”
    “没啦！”文娟耸耸肩。
    早就想到，他俩一旦下去就不是那么容易能。宋恂没什么感觉，但吴科学肯定失望，他还惦记着省城以后，跟文娟往下发展呢。
    既然城事没着落，宋恂也就不问，转而起退役渔船事。
    “你也看上那几对船啦？”文娟吃着面哂笑。
    “也？”
    “对啊，不少单位在打那几对船主意呢。”文娟与吴科学在同一个科室，也是管供销这一块，所以对那些船现状十分清楚。
    “那现在是什么况？船厂同意他单位租赁吗？”
    文娟好笑道：“我宋工，你怎么一去生产队就变得小家子气呢！你租个轮船吧，还得过去。那几条烂糟糟机帆船，有啥可租啊？”
    那些船本就是从后勤部机帆船大队退役下，用没有十年也有八年。
    虽然被船厂维修过，但是再维修也是旧船。
    船厂只想一次『性』处理这些船，不然租赁几年后，租金没多少，渔船折旧率却高。
    到时候不好转让，多半得砸在手里。
    文娟给宋恂讲清楚中利害关系，让他掂量着办。
    “厂里还剩几对这种退役渔船？”宋恂问。
    文娟伸手比个“五”。
    跟之库存量一样，暂时还没人买。
    “不是有他单位也看好吗？他怎么还没买？”
    “船厂想省事，一次『性』转让，打包价很便宜。”文娟摇头，“但是大单位看不上这种退役渔船，小单位又吃不下，这不就卡住嘛！”
    有钱谁买旧船啊？没钱谁能买得起这么多船？
    他是有买十艘旧船钱，就直接去买渔轮，哪还用得着为这点钱算计算计去。
    “另几个单位都是哪里，能不能跟他联系联系？”
    宋恂暗忖，这么多船，一个单位肯定吃不下，大家可以瓜分一下。
    “有两个省渔支公司，还有一个是下面生产队。那个生产队是临万县，距离你南湾也不远。”
    宋恂赶紧问：“那个生产队想几对船？”
    “哈哈，生产队能几对？就一对呗，是财务科刘科长老家乡亲。”
    财务科长老乡都不能例，看船厂是铁心想将渔船打包一次『性』出售。
    宋恂沉默着量好半晌，才下定决心：“这五对船，我瑶水支公司全！小文，你头跟厂领导，他人再买就卖，给我留着，我这就去筹钱去！”
    文娟停住筷子，不明白他怎么刚才还抠抠索索租船呢，过没几分钟，就能豪气买下十艘渔船。
    “给厂里递话倒是可以，关键是，你真有这么多钱买船吗？”如果钱不够，她问也是白问呀。
    “可以买，但是得跟船厂商量商量，我可能得分期付款，两年内还清。”
    文娟：“……”
    这不还是没钱嘛。
    不过，船厂只能把这批旧船处理就行，在付款方式方面，应该是可以谈。
    “这事儿我做不主，还得去问问领导。”
    “应该。”宋恂点头，又难得有些不好意开口，“那什么，小文，你上班以后，也帮我给财务科刘科长递个话。这十艘船虽然被我瑶水支公司买下，但临万县离我瑶水不远，他那个老乡如果想渔船，我可以原价转卖给他一对。而且如果这对船之后出现问题，也可以弄到我瑶水检修。问问他不搭这趟顺风车？”
    文娟：“……”
    他这么大方批发去一串破船，原是打着当二道贩子主意。
    *
    计划有变，宋恂也不在船厂这边磨蹭。
    与文娟约定好去船厂看船时间，就坐车往赶。
    五对船，他公司想凑出一对船钱都有些费劲。
    他得赶紧去寻找合伙人。
    军区招待所里，宋恂找过去时候，只有项队长自己在房间里睡大觉。
    他也没问苗婶母女去哪，拉起项队长就批发旧渔船事。
    “这几艘船打包价很便宜，还不到新船三成。而且发机都是四十马力，比队里那些二十马力好用不少。人家临万县那边有个生产队也想订一对……”
    宋恂还在组织语言，劝项队长跟他一起买船。
    可是，醒过神项队长，扑腾着从床上坐起，根本不用他继续游，抓着宋恂胳膊就问：“真只新船价格三成？”
    “真。”
    “有多少对？”
    “五对。”
    人家项队长比他豪气多，大手一挥就拍板：“我队里两对！”
    这就相当于花一艘船钱，买四艘船。
    是在船厂里没有点关系，下面普通生产队哪里有机会遇到这种好事！
    虽然是旧船，但是连宋恂这个专家都没问题，自己也在买呢，他怕啥？
    “……”宋恂劝他不激，先冷静，“队里办个养猪场都紧紧巴巴拿不出钱。这些渔船虽然便宜，但也不是小数目，你有那么多钱？”
    项队长出“年轻人真是什么也不懂”表，低调显摆道：“集体钱花在刀刃上！买船对我这种渔业生产队就是天大事！但是养猪场嘛，嘿嘿……”
    宋恂挑眉，看他对那个机械化养猪场上心劲儿，不像是不在乎样子。
    “养猪场那是公社重点项目，大头得由公社出，我生产队拿太多钱不合适！”项队长对他挤挤眼睛。
    宋恂像是重新认识他似，仔细将项队长打量一番。
    懂。
    那个养猪场，应该是这个项英雄去公社哭穷哭出。
    既然公社答应出钱，那就可着那些钱花。
    即便资金有缺口，宁可让他自行改装全自设备，项大队长也是一『毛』不拔！
    项队长被他看得心虚，强辩道：“我是队长，带领大家过日子就是能省则省，精打细算嘛！”
    宋恂佩服感慨：“你这是一下子省出四艘船啊！”
    比他渔业公司有钱多……
    不过，这样也好，这两个生产队肯定都是有钱，可以一次『性』付清船钱。
    如果船厂答应他分期付款提议，他可以先付三对船钱。
    剩下两对船钱，等到他瑶水支公司完成生产任务以后，自然能还上。
    两人在房间里合计着买船事，房门却忽然被人从面推开。
    走进一串，四个人——
    苗婶项小羽母女，以及孟玉裁宋悦母女。
    宋恂：“……”
    这啥况？
    “哎呦，”项英雄一拍脑门道，“我就总觉得有啥事忘记跟你嘛！孟团长上午就提着好多东西看我，非带着她娘俩出去转转，你看这多麻烦你！”
    他一个大男人，不好跟着四个女同志出去闲逛，就主留在招待所补觉。
    孟玉裁不以为意笑道：“麻烦什么！我家这个小子平时也没少麻烦你，大家住得这么近，有有往才亲热嘛！再，苗大姐这个睡不着觉『毛』病，就是心事太多，我有一阵子也这样，多出去散散心对病只有好处！”
    她不去看儿子脸『色』，招手就将两个大男人撵出房间。
    “你先出去转转，我给小羽和小悦这两个丫头捯饬捯饬。”
    宋恂莫名妙问：“你这是干嘛啊？”
    “今天下午，文工团不是有一个针对军属慰问演出嘛，我看咱这两个丫头形象不错，普通话也还算标准，让她上台当个报幕员，锻炼锻炼。”孟玉裁从带包里，翻出两件衣裳在两个姑娘身上比量，继续道，“反也没有几句话，就当去玩。”
    宋恂没拆她台，知道她这也是为自己在生产队过得舒坦点，用心良苦。
    只是询问看向项小羽：“你能行？”
    在那么多人面报幕，不会怯场吧？
    “行啊！”项小羽激得脸蛋红扑扑，拍着胸脯保证，“我在学校里也报过幕，保证不给孟团长掉链子！”
    宋恂心想，他倒是忘，这个项小羽是个傻大胆，兴许人家还真不知道什么是怯场……
    宋悦今天也格活泼，牵着项小羽手对宋恂：“哥，今天休息，你又没什么事做。干脆也去看我演出吧！参加完演出，我还去游泳馆呢！苗婶和小羽姐可以教我和妈妈游泳！”
    项小羽挺大方邀请宋恂：“宋主任，你会游泳不？不跟我一起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