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大荒乱 第三九六章 风云倒卷紫禁城

    大唐，长安城。
    自从六国战唐的局面形成以来，这座昔日歌舞升平，盛世无两的城市上空，似乎就笼罩上了一块久不散去的乌云。
    青山之巅，天下楼前。
    叶通天一袭深蓝色的长衫，站在山巅之上，烈烈山风吹过，他自岿然不动。
    两年不见。
    这位当今天下修者界第一人，竟无由苍老了许多，原本乌黑的鬓角，已然能够看到星星点点的白色。
    他身边站着年龄也并不小的狄逊，却见狄逊小意问道：“师父，您心中决定了么？”
    望着山下恢弘的皇宫，叶通天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追忆，仿佛他想起了曾经在这里俯视着那座皇宫中故事的岁月。
    “不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我们天下楼答应过大唐太祖，若有一日，真的大唐走上了那条不归之路，就必须拨乱反正，这才是我们能够站在这里俯视这座皇宫的缘由。”
    他的声音有些飘忽，又有些空灵。
    狄逊的眉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一跳，似乎内心中在琢磨着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来。
    “天歌呢？”叶通天随口问道。
    “他大约是在准备。”狄逊恭敬应道，“只待您的命令，我们便紧随您的脚步！”
    听到这位半路入门的三弟子如此说，叶通天点了点头，似乎有些欣慰：“不等其他人了，你通知天歌，我意已决，出手吧！”
    “是！”
    一刻钟后，一片漆黑的乌云从西方飘来，将整座青山还有下方的皇宫完全遮蔽在其中。
    原本就灰蒙蒙地天色，变得愈发晦暗起来。
    长安城皇宫之内，无由风起，庭院中的树木被这阵怪风一卷，树叶纷纷而落，仿佛下了一层别样的雪。
    御书房内，原本正在伏案疾书批改奏折的皇帝陛下，忽然若有所觉，抬起了头来。
    他停下了手中的笔，望着紧闭的门扉，却似透过那里，看到了外面的景象。
    一阵怪风吹过，原本紧闭的御书房大门，忽然“吱呀”一声向内撞开。
    大唐皇帝陛下微微眯了眯眼，另一只伏案的手，轻轻有节奏地叩打着桌面，说道：“叶师傅，你终于还是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叶通天一脸正色，身后跟着曲天歌与狄逊，悄然走进了这道门户。
    这里是整个大荒之上权利最大的那个男人的御书房，就算是六国诸侯在此，饶是他们对这里垂涎已久，却也未必敢在那位皇帝陛下面前踏入此间一步。
    然而叶通天却仿佛并不在意这些一般，轻轻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他的目光有些憔悴，又有些温柔，带着追忆和怜悯，带着一丝遗憾与哀愁。
    皇帝陛下直视着对方的双目，从叶通天复杂的眼神当中读到了很多。
    他放下手中的笔，按住桌案，手指微微用力，说道：“我从来不屑于向任何人解释些什么，包括我那个愚蠢的弟弟也是一样，但是面对你，我还是想说，大劫将至，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做的一切没有错！”
    叶通天默默看着这位九五至尊，并没有任何臣子该有的卑微与小心，却仿佛是一个看到晚辈误入歧途的长辈。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们李家的人，包括那位太祖在内，都是疯子！”
    “我阻拦不了你那个弟弟，似乎现在看起来，也不能让你罢手。”叶通天的语气有些沉重，但却也有些森冷。
    “啪——”
    皇帝陛下狠狠地一拍御案，冷声喝道：“你当然阻止不了！我乃九五至尊，天下共主！这个大荒都是我的国土，天下之民都是我的子民，为了应对那场大劫，就算是付出整个大荒我也在所不惜！”
    他的目光看向叶通天身后的两位弟子，神色冷厉，喝道：“你不仅为臣不臣，还教唆这些国之栋梁都与你一起背叛朕，国朝圣宗的责任何在？你领袖天下群伦的资格何在？”
    叶通天听着皇帝陛下的叱责，微微行礼，平静说道：“大唐青山天下楼，从来都不是李家的天下楼！我们不向任何人效忠，也不存在背叛，所以我至今都不承认你将李玄算作叛国，他离开天下楼乃是我宗内事务，与陛下无关！”
    听到他如此强硬的回应，皇帝陛下冷笑一声道：“与朕无关？你怕是忘了他是怎么一个又一个戕害朕的肱股之臣的了？”
    微微一笑，叶通天却并不认同，反而说道：“那是您的家事，与国无关！”
    冷哼一声，皇帝陛下深吸一口气，看着面前咄咄逼人的三个高手，却没有丝毫慌乱的神色。
    明明天下楼三大高手齐闯御书房重地，可此时皇宫之内却没有应有的反应，太监、侍卫一个都看不到。
    若是寻常帝王，被逼迫至此，定然心中已然开始慌乱。
    但这位皇帝陛下，不愧是当今大荒的共主，即便敢称天下修者第一人的叶通天站在他的面前，他依旧疾言厉色，并无半分忧心之色。
    “没有人能够违拗朕的决定。”皇帝陛下沉声说道，“朕那个傻弟弟不行，你，也不行！”
    两人谈到这个地步，似乎谁也无法再去说服对方，叶通天伸出一只白嫩如同少女一般的手掌，叹息道：“既然如此，我只能结束这错误的一切了！”
    一阵凝实如同洪流般的灵息骤然充满了整个御书房，天空之中乌云旋转纠结，仿佛在酝酿一场可怕的雷雨，一道紫色的闪电划过天际，“轰咔”一声，似是将那天都捅开了一个口子。
    看到叶通天的起手式，他分明已经打算动手，狄逊与曲天歌便立即肃然起来，也各自拉开架势，似乎随时都会出手。
    一阵轻盈地脚步声响起，一道黑色为底，滚红边官服的身影，仿佛闲庭信步一般来到了御书房外，文道棣的声音幽幽响起：“陛下，恕臣来迟了。”
    皇帝陛下隔着御书房“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却见这位皇帝眼前的红人，五品大司士抬起眼帘，看向背着琵琶的曲天歌说道：“长亭四子之首，名扬天下无人能及的天歌少主，您今日的对手是我，陛下与叶师傅的谈话，我们就不要打扰了。”
    曲天歌回过身来，背后的琵琶已然被他抱在怀中，他一步踏出，无边落木萧萧而下，琵琶曲声幽怨呜咽。
    “文大人藏得好深，原来您已经晋入破界境巅峰了。”
    “彼此彼此。”
    文道棣轻轻拱手，气势顿时放开，无边刀兵之声响起，一道黑牢虚影笼罩在他的身周，无数种可怕刑具的幻象，仿佛群魔乱舞一般，围绕着他卷起了一阵血腥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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