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望天涯 第二一三章 造化阴阳

    这一声雷霆炸响，李玄的灵池空间就此崩碎，其中的痛苦根本便是常人难以想象！
    只听李玄一声闷哼，本已不能控制的身躯，骤然绷紧，与少女温柔接触的双唇也瞬间分开，整个人顷刻便被一股根本无法想象的巨大疼痛淹没。
    这番剧痛便如呼啸而来的海啸一般，根本不容你抗拒，李玄的意识便似狂暴海啸之中的小舟一般，倾覆在无尽的惊涛骇浪之中！
    少女面上羞色未褪，却见李玄七窍之中骤然便渗出血色来，整个人的表情痛苦至极，这一刻便连呼吸也停顿了。
    “姥姥！”
    少女一声惊呼，只怕眼前的少年就此死去，脸色瞬间刷白起来。
    “莫急，你且调运灵息小心准备，天运离水马上就要用到，切不可大意半分，若有差池，不仅是这个臭小子，便是你我皆尽危矣！”
    玄阴姥姥镇定的声音在旁传来，使得有些慌乱的少女不由心中大定。
    只是她看着眼前少年痛苦的神色，一颗心不由揪了起来，生怕他坚持不到重铸灵海的那一刻。
    “收慑心神，关心则乱！”玄阴姥姥深吸一口气，有些吃力道：“这小子自有天命相佑，古往今来他是唯一一个凑齐了所有条件，能够重铸灵海之人，当有大气运随身，再者我观他心性，更有大毅力、大决心，不会就这般容易陨落，你且集中精神做自己该做之事！”
    说到这里，显然主持如此大阵，调动天地伟力，对于玄阴姥姥来说也是一种巨大的负担，她便不再说话，而是双唇紧闭，脸上神色分外凝重。
    却说李玄，一朝灵池空间被天地之力强行撑开，片片碎裂，若能以神意内视，便可以看到，此刻他灵池之内风云色变，天空之上有深红色的裂痕横亘天幕，灵池干涸的底部有巨大的裂缝崩裂开来，无尽地火汹涌而上。
    灵池正中的那座黑色琥珀状神镜也被牵连，左摇右摆，几乎倾倒。
    镜中沉睡的叶芸儿幻象忽然有感而醒来，放开怀中的神弓，一步便跨出了神镜之外。
    少女的幻象仰首向天，看向整个正在崩裂的世界，神情若有所思。
    随即，她玉手轻抬，打出一道从所未见的术诀，竟然化作一个青色的气泡，直接便罩住了眼前如一座翠峰般巨大的神镜。
    做完此事之后，少女双手合诀，居然直接调运起无数灵息浪涛滚滚而来，将神镜所在的气泡托起。
    这一番动作，似乎消耗了她极大的能量，使得少女的幻象居然似真似幻起来，仿佛即将消散一般，直到灵息浪涛来到她的脚下，与之贯通，这才稳住了她的形态。
    少女的幻象环顾一周，喟叹一声道：“李小玄，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下面全靠你自己了！”
    说罢便似乳燕投林一般，直接没入青色气泡之中，一步跨入神镜，再次拥起镜中神弓，陷入了无尽的长眠。
    然而这些情景，李玄却一个画面都没有看到。
    此刻他沉沦于灵池空间破碎给他带来的无尽痛苦之中，整个人已然被纯黑色的死亡阴影彻底笼罩。
    他的神意即便再强大，但在这般可怕的力量面前依旧不堪一击，堕入了黑色深渊之内，被撕扯成了万千碎片。
    “原来，死亡便是这种感觉。”
    他在无意识中有些荒谬地想道。
    只是疼痛的折磨如无尽的潮水，潮涨潮落便是一次生与死的转换，便是一次出生与死亡的轮回。
    轮回之中李玄抬首望去，哪有什么人世沧桑、百转千回？
    他眼前唯有永恒之黑暗与遥远的光明。
    光明距离他越来越远，远到仿佛两者之间相隔了一个世纪那么远。
    但是他还是试图伸出手去，握住越来越遥远的光明。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而我不想用它只能看到永恒的黑暗！
    少年在虚无中坠落，却在坠落中苏醒。
    “若不能回到有光的世界，只怕我便会就此陨落！”
    经历了心丧若死，死亡对于他来说已然没有了什么可怕，但可怕的是这世上还有许多事情自己应该做而没有做，可怕的是曾经许下了许多诺言没有一一兑现。
    “不行！还不是时候！”
    李玄在心中重重对自己说道。
    “若有来世，我愿堕轮回之外，但此刻，我却不能辜负自己，更不能辜负阿雪姑娘和玄阴前辈！”
    一瞬间，他忽然想起了自己身处之处。
    即便现今堕入永恒黑暗之中，但他的神意却并没有完全迷失，而是一下子想起来了一切的来龙去脉。
    其实这种状态最可怕的不在于你会堕入其中无法自拔，可怕的是你想不起来自己从哪里来，要往何处去。
    多少人便在类似这般情境中彻底堕入永恒的黑暗深处，再也无法醒来。
    但李玄心中执念太深，而刚才阿雪的惊艳一吻又太过动人！
    他全都想起来了！
    有了真实的记忆作为指引，无尽远处的光明似乎遥远，却再也不是无法到达的彼岸。
    李玄心中一声沉喝，神意骤然收束如一根银针一般，其形便如阿雪使用的幻器长针，这却是少年从旁观察、偷师而来！
    果然这玄妙的针形，居然瞬间便凝聚起了他的全部神意，原本飘散如烟雾的神意被强力凝聚之后，居然变得无比清晰起来，只他心神一动，便能随之舞蹈，如臂使指、灵活之极！
    “嗯？想不到雪姑娘的幻器长针还有如此妙用！”
    他心神大振，心念微动，神意收束而成的长针便骤然脱离了向下的无尽吸力，倏地一下逆向上升，飞行之速，便如离弦之箭！
    “好！便是如此！”
    越是这般，他越是信心充足，全力而为，猛然向着头顶的那一点微光冲去！
    这一去，便是无数时光。
    期间他看到生老病死，看到爱而不得、求而不遇，他看到有人被命运捉弄，有人一生凄凄惨惨戚戚。
    但，这些都没有动摇他哪怕一丝坚定！
    似乎那无数画面，便是这个世界上最险恶的阴谋，想要拖拽着他落入毁灭之中。
    少年越是向上，一颗心便越是火热，想起阿雪与他素昧平生，却为了救治他付出良多，仅仅这些，便值得他用一生去偿还。
    刚才少女甚至克服了男女大防的障碍，为了能让他重铸灵海，主动吻上，这番情义，堪比天高！
    说什么，他也不能就此沉沦。
    伴随着无比坚定的信念，李玄的神意长针飞速而去，终究跃出了无尽黑暗的深渊，如潜龙出水，跃然而上。
    果然，一出黑渊，便是另外一番天地。
    只见玄天之上水火各半，齐阵而待，一座古朴沧桑的虚幻巨门，便傲立云海之巅，仿佛在等待着此刻跃出黑渊的少年，从此一跃而过，从此化入云中之龙，在天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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