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黑夜与白天 第一百四十六章 灭杀

    “你……你居然是体术双修？”
    养浩然极其费力地缓缓问道，伴随着说话，他的口中咳出大量鲜血，身上那些可怖的伤口中也有血液渗出。
    见他如此仍旧不死，就是李玄都有些惊惧。
    这是什么样的生命力？怪物吗？
    养浩然惨笑一声：“想不到……我那般不可一世……竟……竟也有今天。”
    “你早该料到的。”
    不肯放松丝毫，李玄用箭指着他，淡淡道。
    “也是啊……”
    养浩然叹息了一声，却惨兮兮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可惜，我心脏异位，从小便生在右边，你费尽心机打出连环三击，却仍旧杀不死我！”
    瞳孔微微一缩，李玄感觉到嗓子有些发干，这个养浩然此刻还有力气说这些，只怕仍有一战之力。
    果不其然，如李玄所料。
    说完这一句之后，养浩然猛然抬起头来，口中念念有词：“百代世家，列祖列宗，而今大难，誓死不……”
    “噗……啊——”
    他猛然咳出一大口黑色的血液，却诡异地笑了。
    “……浩然不灭，敌寇长眠！”
    也不知道中间略过了些什么，但他终究还是念完了一些语意不明的句子。
    但自此开始，便有深沉如寒冰一般的灵息忽然从天而降，替代了他体内烈焰一般的橙红色灵息。
    随着这股庞大的灵息降临，他身上的伤口立刻开始收束、结痂，然后血痂脱落，伤口复原。
    那些失去的肢体和器官，也迅速由深沉的灵息凝聚出来。
    这厮的气势，居然在转眼之间就疯狂暴涨起来，境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几乎就要达到虚界的巅峰了！
    这是什么妖术？
    别说是李玄，就算是观战的王汉也看的莫名。
    这种秘术带来的提升，是颠覆性的，是质变而非量变。
    此刻感受到养浩然身体内那浩荡如大湖般的灵息，就算是王汉都心有震荡，拿不准自己是否敌得过这个状态的养浩然了。
    “此战，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养浩然双脚踞地，猛然爆发出一阵超乎寻常的灵息，几乎便是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忽然冲到了李玄身侧，而此刻他低沉的声音才悠悠传来。
    早就已经防备他忽然暴起，李玄的神庭慧眼从射出第一箭伊始就一直保持着开启。
    虽然此刻经过这股诡异灵息的加强，养浩然的速度居然快到了肉眼都无法捕捉的地步，但在神庭慧眼的视界里，那一团如浓墨般的人形却实在太过显眼。
    就在养浩然动起来的第一时间，李玄弦上的箭便也射了出去，箭未指人，而是直接射向了空处。
    预判！
    预判其下一刻的位置，而以霸道之箭直接打击，若你不躲闪，便要正面吃下这一发霸道之箭，若你躲开，则节奏进入我的掌控。
    一箭射出，李玄掌心术诀变化，顷刻释出一道狂岚，向前吹出，一边给予刚刚射出的一箭以再次助推，一边自己则借助反向震荡之力，向后凌空弹出。
    他已然不再是他山之上的李玄，此刻面对这般诡异的养浩然，处变不惊，应对行云流水依旧稳健如昔。
    即便在远处抱臂观望的王汉也不禁暗暗点头，心想自己面对这个状态的养浩然，大约也不会比李玄的做的更好。
    只是养浩然扑了上来，却根本无视正面射来的霸道之箭，这厮此刻凶悍之极，满脸青筋暴起，面目狰狞之极，居然看到如神来之笔的一箭之后，抬起手臂便迎了上去。
    毫无意外地，霸道之箭命中他的手臂，只见两者相遇，他那条手臂便直接炸碎，仿佛被大炮击中了一般。
    就是他猛扑而上的身体也被巨力带动着向后滑行了两丈。
    那一箭击破他的手臂之后，余势未衰，直向竹林深处飞去，所过之处，那些斑点青竹沿着一线纷纷断裂，继而倒下的树干和地上的半截再次炸碎成丝缕状，犹如遭遇了不可知力量的摧残。
    王汉深深望向飞出去后不知所踪的那一箭，心中模拟着自己是否受得住这样一击，却在恍惚间没有看到，被那一箭击碎手臂的养浩然竟无所觉般再次猱身而上，且面目越发狰狞凶狠了些。
    他那条被打碎的手臂，恰是用灵息生成，此刻爆碎之后顷刻便有灵息凝聚，居然丝毫无碍！
    不畏攻击，不做防御，只知进攻，不死不休，这便是养浩然此刻的状态。
    纵然李玄对于这场战斗有过各种各样的推算，都想不到这厮此刻竟这般棘手，饶是他心绪早已在战斗中难起波澜，此刻却也不禁骇然。
    这便仿佛是拥有了不死之身一般，这还怎么打？
    要和怪物拼个你死我活吗？
    但已然战至此刻，李玄在想甩手就走已然不可能，似乎结果只有两个，便如养浩然所说一般，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深吸一口气，李玄脚下踏步，掌中术诀变化，数道无用神锋或有形或无形在他身边浮现，蝴蝶穿花一般交错切向对方。
    接着他疾跑数步，猛然高高跃起，人在空中，拧腰转身，五只箭捻在手中，张弓满弦，回头射出，如天降怒雷！
    霸道箭阵！
    这已是李玄目前不用灵息幻器时所能做出的最强攻击，箭阵一出，四只辅箭围绕主箭缓缓旋转，场间所有的灵息在此压制之下都变得十分滞涩起来，仿佛是被更高一个大境界的高手死死锁定。
    就算此刻养浩然一身灵息澎湃汹涌如大湖波荡，有万顷波涛蕴于胸中，但依旧无法冲破此箭的藩篱。
    箭阵压制之下，养浩然奋力抬起头来，但他刚刚为灵息所填补的断臂和双耳，却无声化作了光点，胸口上那个恐怖而狰狞的透明窟窿，再次显露出来，只见他腔子内的脏器早已经一片模糊，原来这般强大的灵息从天而降，继而加身，并非没有任何代价。
    此战过后，不论胜负，只怕他都会九死一生！
    养浩然，虽然贵为镇东大将军的爱子，但这股狠辣劲儿，竟分外让人动容！
    “灭！”
    李玄人在空中，箭阵一成，便觉有一股庞大的灵息离开了自己的身体，随之而去。
    他自从明悟灵息如何附着在远程攻击上之后，便已然改造过了自己曾经的一众杀招，这霸道箭阵也不例外，经过他海量灵息的附着，更有惊人的威力提升！
    此刻箭阵既出，也带走了他绝杀养浩然的信念，一箭过后，胜负便知。
    “啊——我乃不死……”
    养浩然撕心裂肺地咆哮一声，汇聚了自身最后的灵息，所有深沉如寒冰般地灵息都集中在他的双手之上，形成两把斩首巨刃。
    此刻，这厮便做困兽最后之斗，双刀交汇，怒吼着迎了上来。
    三道神锋已然十分强悍，但在双刀之下也即无声泯灭。
    若非是霸道箭阵，如果只是一开始射出的霸道之箭，可能真的就会被他交叉双斩破灭而去，最后直冲到李玄的面前，将他枭首。
    但战斗之中，终究没有如果。
    霸道箭阵仿佛是来自异度世界的毁灭攻击，根本无视什么深沉灵息，什么交叉双刀，什么不甘之心。
    养浩然一句自称“不死之身”的话还没有喊完，那霸道箭阵便若穿破了水泡一般，随后而来，“啵”地一声在双刀上穿出一个碗口大的圆洞，断口处光滑如镜，箭阵中的两支辅箭消耗消失，但主箭依旧带着两支辅箭长驱直入。
    霸道箭阵的主箭穿过了一切阻碍，箭尖落在养浩然的胸膛之上，有肉眼无法看到的螺旋气劲，仿佛钻头一般绞碎了两者之间的一切，然后，仅存的两支辅箭再次消散。
    主箭终于如同入水狂龙，带起一阵惊天碎响，便似有什么琉璃制品被打破了一般，没入了养浩然的胸口！
    这一次，是正中胸口中央。
    一箭没入，没有从身体后面穿出，只是养浩然的身后猛然狂岚四起，将正对远处的青竹林吹得几乎平伏在了地面上。
    李玄落下，养浩然停步，一切归于静止。
    双方四目相交，养浩然再一次笑了，只是这次却是无奈：“可惜啊……”
    他的身体上，肉眼可见出现了密密麻麻无数裂痕，便如一尊被打碎的琉璃樽，裂痕爬上这个男人的脸庞，他秀气的面庞上全是不舍不甘和深深地无奈。
    一声幽幽长叹。
    “咔——”
    一声脆响，养浩然整个人轰然爆碎成一地碎片！
    从长安到隆中，那个强大而不可一世，阴毒而如毒蛇蛰伏的养四公子，终于被李玄，亲手灭杀！
    【作者题外话】：真不容易，咱们的李玄，终于是干掉了养浩然这条毒蛇，至少在长安城，少了一个大敌。